公交車徐徐前進,因為已經是午飯時間,所以車上的乘客並不多,懸掛在公交車頭上方的閉路電視還在播放著日複一日的廣告,車後座位上的蘇洛和孟俊崎聊著天。
夏天一步步緊逼,天愈來愈熱,車廂裏也越來越熱,蘇洛忍不住把窗戶開得更大些。
孟俊崎考得很不錯,分數剛好壓在重點錄取分數線上,不出意外的話報一所好的大學沒什麼問題。詢問得知蘇洛沒考上,孟俊崎很是無措,一麵自責自己多嘴,一麵生澀的安慰著蘇洛,手忙腳亂中臉上的擔憂一覽無餘。
蘇洛回頭看著記憶力從未如此局促的孟俊崎,忍不住露出一抹真心的微笑,為這兩年多來未曾改變的友誼開心,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打破孟俊崎的局促,蘇洛的笑容卻在轉頭的下一秒瞬間僵硬。
時值正午,蘇洛他們回家的公交車此時正行駛到車輛密集的光明路的十字路口,不遠處一輛明顯失控的小型卡車橫衝過來,狠狠地撞到前方一輛裝載著數根鋼材的小貨車上。電光火石之間,刺耳的車胎摩擦聲和路人的尖叫聲響起,隻見小貨車被大力撞得轉了一百八十度,長長的鋼材衝著公交車車身直衝而來,筆直的插向孟俊崎及車尾所在的方向。
“小心!”蘇洛大驚,衝著被這一幕驚呆了的不曾回神的孟俊崎大聲叫道,一種強烈的驚恐和焦慮洶湧而來,頓時將她淹沒。
“嘭!”
“嘭!”的兩聲巨響,小貨車與公交車撞在一起,小卡車緊隨著撞在路邊,氣氛停滯。
詭異的靜默,大街上頓時被一種壓抑的氣氛籠罩,一瞬間仿佛靜止的湖麵,等待被什麼打破。
“蘇洛!”孟俊崎趴在汽車的過道裏,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站立起穿著深藍色碎花長裙,腹部卻被兩根散落的鋼條狠狠刺穿,血流不止的蘇洛,腦袋轟的一聲一片空白,隻餘下蘇落在危機的瞬間把他用力的推開的畫麵。
如果不是蘇洛,此時那兩根鋼條正好刺穿應該是他的腦袋!
孟俊崎睜大雙眼維持著下爬的姿勢,死死的盯著眼前那樣的蘇洛,全身僵硬,車廂裏一片混亂,他卻一無所覺。
“咳......”蘇洛的雙手緊緊的捂在腹部的傷口,低著頭,眼睛因為巨大的痛楚而緊閉。片刻後蘇洛睜開眼,抑製不住的咳出湧到喉嚨處的鮮血,繼而深吸了一口氣,抬眼,看著被自己推倒在過道裏,額角流著血卻沒有大礙,驚恐地瞪著自己的孟俊崎,吃力的露出一抹笑容,卻在
下一秒,被洶湧而至的痛苦淹沒。
“好痛。”蘇洛忍不住的出聲,聲音卻無力到自己都聽不清楚,閉上眼,她清晰的感覺到力氣不斷地從身體力流失,虛弱的禁不住搖晃了一下身體,蘇洛站立不穩。
看到這一幕,倒下的孟俊崎終於從呆滯中驚醒,他手腳並用猛地從過道上爬起,顧不得流著血的額頭,踉蹌著飛快來到蘇洛身邊,牢牢地把因為鋼條而坐不下來卻又站立不穩的蘇洛扶在懷裏。
“蘇洛!你沒事吧,你別嚇我......”孟俊崎慌亂著,上下打量著懷裏臉色蒼白,痛得禁不住全身發抖的蘇洛,雙手顫抖。他無暇去探知自己內心無限放大的恐懼到底是什麼,也無暇顧及劇痛的額頭,此時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抱緊懷裏得人,他需要她好好的活下去,隻有那樣他的心才能得到救贖,他不能想象如果蘇洛因為他而出了什麼事,他的良心將會受到怎樣的愧疚與自責。
“救護車,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孟俊崎衝身邊的人大喊,車上車下的人亂作一團,□□聲,哭聲,打電話聲嘈雜一片。
蘇洛覺得好吵,腦袋混沌而又脹痛,卻沒有力氣提出抗議,讓周圍的人安靜一點。她的胃裏翻江湧浪,喉嚨一片腥熱,鮮血不斷從嘴角滑落,在衣服上,地上開出一片鮮紅的花,深深刺痛了孟俊崎的心。
“蘇洛,蘇洛,你堅持住,醫生馬上就來,就來,你別嚇我,別嚇我。”孟俊崎看著懷裏不斷吐血的蘇洛,驚恐的哽咽著,眼淚止不住的落下,原本幹淨的臉上淚痕和額上的鮮血交雜,像打翻的油墨,顯得無比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