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別說了,過去就過去吧!”葉舞蝶擎著熱淚,不讓它滴落。
如果她哭了,隻怕有人比她哭的還要傷心。
“不行,你讓我說,你讓我說,不然我會憋死的!”花姐擦擦眼淚,穩定一下情緒。
“綺羅是我第一個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那時我還算清白人家的女兒,遇上一個男人,死心塌地的就愛上了,等著他娶我,可是和所有的故事一樣,我懷了他的種,他消失了,再也找不到!”花姐幽怨的看著地麵,恨不得一頭撞死,如果沒有遇見那個男人,她的人生會不會不要那麼悲傷?
“後來沒有辦法,我隻好生下綺羅,但是爹被我活活氣死了,娘也上吊自殺了,我瞬間就成了孤兒,還要養活一個孩子,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花姐繼續哀傷的看著遠處的綺羅。
綺羅繼續不知道憂愁的擺弄著手心裏的花束。她拿著花跑過來,插到她的頭上,用衣袖擦拭她的眼角。
“娘,你別哭了,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綺羅有點手足無措的看著葉舞蝶。
“沒事,你娘沒事的,你先過去梳洗打扮,不然一會太子殿下來了,看見你還沒有梳洗好,會不高興的!”葉舞蝶試探的去觸碰綺羅的手,她快速的躲開。
“你討厭,你真討厭,你惹我娘哭了,我不理你了”!綺羅撅著嘴,轉過身子,背對著葉舞蝶。
葉舞蝶的疑惑更大,難道她瘋了?真的瘋了?
“好孩子,娘沒事,娘真的沒事!你看娘不是笑了嗎?”花姐強顏歡笑,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
綺羅再次鼓起掌來,發出歡快的笑聲,“娘笑了,娘真的笑了!”她解開花姐的頭發,胡亂的替她編織起來。
“有一次走投無路的時候,我帶著她投河自盡,身子都快被淹沒的時候,她哇哇大哭,我心軟了,孩子是無辜的,不能讓她跟我一起遭罪啊!”花姐揉揉眼睛,再次露出柔情。
“兩人總要吃飯啊,我就帶著她投奔了這裏,這裏的老鴇還算不錯,一日三餐是有了,但是一個女孩子在這樣的環境裏成長起來總是不好,老鴇找我商量,將綺羅送人!”說道這裏,花姐再次失聲痛哭。
葉舞蝶終於明白為何當初花姐那麼反對紅菱住在這裏了。原來她有切膚之痛。
如果沒有送人,綺羅是不是還是小時候那個懂事乖巧惹人憐愛的乖孩子嗎?她不敢想下去。
“你把她送給誰家了?”葉舞蝶忍不住追問。
“把她送到珍妃娘娘家了!”花姐慚愧的低下頭。
“為何要送到他家?”葉舞蝶注視著綺羅梳理的頭發。
“哎,”花姐歎口氣,“也許是天意吧,珍妃娘娘小的時候體弱多病,需要差不多大的孩子作伴,就這樣陰差陽錯的進了王府,然後認識了太子殿下他們。”
“怪不得她跟珍妃娘娘那麼熟悉!可是她為何要栽贓珍妃娘娘?”葉舞蝶想起原來的疑惑。
“一來是自保,二來也算出口惡氣吧,她在王府沒少受委屈!”花姐無奈的搖搖頭。
往事不堪回首,真是一把辛酸淚!
“花姐,您打算怎麼做?”葉舞蝶拿起賬本,隨意的翻閱,掩飾心底的波濤洶湧。
“還能怎麼樣啊,我想帶她回鄉下,遠離京城!每次聽到太子殿下她的病就會更加厲害!”花姐痛心疾首的看著綺羅。
“孩子是娘的心頭肉啊,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會明白的!”花姐拉過葉舞蝶的手,輕輕的拍打幾下。
葉舞蝶一陣難過,她再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眼淚順著眼角無聲的滑落。
天慢慢黑了,花姐挽留葉舞蝶留下吃飯,她卻沒有一點胃口。
她在街市上孤魂野鬼一樣的晃蕩,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不知不覺她就來到了尉府,昔日的將軍府現在真的是門可羅雀,蕭索的不忍上前,荒無人煙的宅院,隻有一隻兩隻烏鴉發出淒厲的叫聲。
她輕輕的推開木門,發出吱的響聲,嚇跑了來回穿梭的耗子。
多少次,她夢想著有朝一日,坐在門前的矮凳上等到心愛的尉黎乘著月光凱旋歸來,現在有了月光,可是她卻等不到曾經的愛人。
她靠著牆,慢慢的蹲下身子,失聲痛哭,為那些逝去的青春年華。
“誰,誰在那裏?”一道熟悉的男聲讓她猛的站起身。
月光下慕容白慘白的臉,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叛亂不是應該被淩遲處死嗎?他怎麼還活著?葉舞蝶拿起牆邊的木棍作為武器看著摸索過來的慕容白。
“淩兒,淩兒,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快說話啊?”慕容白急得快要哭出聲音。
葉舞蝶雙手緊緊的握住木棍,緊張的後背都濕了。
“淩兒,求求你,快過來,過來讓我摸摸,我好想你!”一滴淚順著他英俊的臉龐滑落。
“淩兒,不要不理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殺尉黎,你打我吧,你罵我吧,但是不要離開我!”慕容白雙手亂舞,著急的朝前摸過來。
走的太急,被地上的石子一下絆倒在地。
“淩兒,你說話啊,你快說話啊,我知道是你,你快說話啊!”慕容白狼狽的朝前摸索,想要抓住葉舞蝶。
葉舞蝶渾身的血液一下被抽幹,“尉黎死了?尉黎死了嗎?尉黎怎麼死的?”她狂怒的衝上抓住他的肩膀,狂亂的搖晃起來。
“淩兒,對不起,我瘋了,我真的瘋了,我不知道他是慕容長誌的人,我看見他背著我到處尋找慕容長誌,我氣瘋了,失手把他殺了!”慕容白雙眼努力的擠出一絲焦距,卻什麼也看不到。
他挫敗的捶打著他的雙眼,“淩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打我吧,你狠狠的打我吧,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可是我卻不能讓他活過來!”他無助的蹲下身子,嗚嗚的哭泣起來。
“我以為我有了江山,就有了你!可是沒有你,我要江山有什麼用?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他口齒不清的重複著,眼淚鼻涕全部流下來。
葉舞蝶渾身冰冷的站在那裏,冷漠的看著曾經隻愛穿白色衣裳的優雅貴公子。
心理學上說喜歡穿白色衣服的人,一般都是挑剔的,追求完美的,極端自負的!那時她還覺得書上說的不對,慕容白就是一個反例。
他優雅,帶人溫和,彬彬有禮,現在想來那些不過是他虛偽的表像。
想到這裏,葉舞蝶恨恨的開口,“慕容白,我不是尉淩,我是葉舞蝶!”
“葉舞蝶?”慕容白努力的在腦海中尋找這樣一位人物,除了尉淩他差不多誰都忘記了。
“你知道尉淩在哪裏對不對?你快點告訴我尉淩在那裏?”慕容白牢牢的抱住葉舞蝶的腿,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心愛的女人下落。
葉舞蝶抿緊嘴巴,不發一語。
“葉舞蝶,我已經遭到報應了,我的雙眼瞎了什麼都沒有了,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尉淩,還有我們的孩子!你快點告訴我,他們在那裏?”慕容白抬起失神的雙眼。
曾經燦爛如星的雙眼,現在隻剩下兩個空洞。原來,老天真的是公平的,真的有因果報應的,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
她抬起腳,一點一點的想要抽回,慕容白死死的抱住,生怕一個不小心再也沒有尉淩的消息。
曾經讓她激動的說不上話的男人,現在隻剩下一副不完整的軀殼。
葉舞蝶用盡全身的力氣,抽出小腿,轉身離開,讓他嚐嚐失去心愛人的滋味,她有一種報複的快感,卻有一種更深得悲哀!
“沒有她,我會死的,我的孩子不能沒有爹!”慕容白跌坐地上,嗚嗚的痛哭出聲。
他已經知道錯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補償一下尉淩和他們的孩子,可是她卻連這點權利也要剝奪!
“她在匈奴!”葉舞蝶頓了一下,停住腳步,他是罪該致死,但是那也是尉淩讓她去死,她沒有權利剝奪他活下去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