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瞪眼:“你這家夥,居然把鼻子伸到了我的後院,等等,這衛生褲也是後龍先生明的?他、他究竟是何等樣人物?明草紙雪糖倒也罷了,怎麼連女子的月事--不成體統,不成體統!”
青衣書生終於忍不住了:“太子爺!後隆村自從來了後龍先生,行滴灌法,辦積肥,製雪糖,到了年底,手裏有錢有糧,再加上老底子的敗軍,這活脫脫就是一支軍隊啊!您怎麼到了此時還看不透?這就是二皇子當年布下的一枚暗子!那後龍先生必是他的心腹,他早不出山晚不出山,偏偏在萬歲爺準備禪讓時,突然出現在後隆村,短短數月,折騰出如此大的動靜來,其誌非啊!”
太子依然不動聲色,背著手,看著溪邊一群鴨子搖搖擺擺回窩棚,淡淡地道:“那你,我拿這後隆村怎麼辦?”
青衣書生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狠厲之色:“後隆村--不需管他,隻要把竹屋裏的二皇子--”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這位主子死了,後隆村就折騰不出多大動靜來。”
太子搖了搖頭:“不可,禪讓在既,如果讓父皇知道了此事,那就功虧一饋了。別看父皇什麼都沒過問,其實他心裏明白得很。”
青衣書生也知道,直接殺了二皇子雖然一勞永逸,但手段太過激烈,再二皇子背後並不是沒有那些高高在上,脫凡塵的力量的支持,太子行事過激,反而成了把柄。真要能殺二皇子,這數年來,躺在病榻上的二皇子早就死了上百次了。
隻是投鼠忌器,不得不忍,一切,等太子受禪登基後,就好辦了。
隻是,這後隆村實在是個變數,不得不防。
青衣書生一咬牙:“那就幹脆派一隊錦衣衛,把後隆村上下全都--”他話才出口,就搖了搖頭:“不行,此舉今日之前還可行,如今滴灌法推行下,大江南北都在關注後隆村,這時動手,那可真是真是--”
太子淡淡地道:“那可真是夠蠢的。如今,隻要後隆村有一個農人受點傷,就算是他隻是平地摔了一跤,破了點油皮,全下的人都會懷疑是我動的手。”
青衣書生有點羞愧:“太子爺見諒,我實在是有些急了,這後隆村的後龍先生來曆實在古怪,行事更是屢屢在我意料之外,我實在是擔心禪讓一事橫生變故。”
太子道:“不必如此,先生也是為了我好,這才憚心竭慮。這樣吧,麻煩先生親赴後隆村。”
青衣書生一怔:“讓我去後隆村?我手無縛雞之力,到得後隆村又有何用?”
太子笑道:“我又沒讓先生去打打殺殺,隻是讓先生去結交一人,和那人聊聊,喝喝茶,談談古今,喔,對了,順便向他討一本全本的《齊大聖傳》,我那後宅裏的婦人閑來無事,也極喜歡聽大聖的故事呢。”
青衣書生是何等聰明之人,稍一盤算就明白了太子之意:“妙啊,太子爺是想讓我去拉攏後龍先生嗎?是了,太子監國,禪讓在既,而二皇子早已經成了廢人,纏綿病榻,手下的勢力也是樹倒猢猻散,那後龍先生如果曉得厲害,必然會投奔太子爺門下。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後龍先生有大才,又何苦窩在海邊的山溝裏,隻要他臣服在太子座下,一定能一展胸中塊壘!”
太子上了油棚車,得得聲中,大宛馬輕快地駛去,四周的林中有不少暗影閃動,伴隨著太子的車駕。這太子前來看望躺在床上的二皇子,卻如臨大敵,暗中不知派了多少護衛,由此可見,太子對曾經的大將軍王,有多少忌憚,同樣,他對後隆村和後龍先生也是萬分警惕,隻是如今後隆村已經與一閣的上仙有了瓜葛,就算他貴為大李朝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也由不得自己的心願,隨意處置後隆村一眾老了。
後隆村。
村民們並不知道,在遙遠的京城,與自己毫不相幹的幾個貴人閑聊了幾句話,就定了自己的生死,他們隻知道如今有做不完的事情。
最近,朱老村長告知村民,一閣仙長已經同意放開山川之禁,大夥兒可以入封神山捕漁打獵,砍柴伐木。--封神山原本就是一閣所有,所以全下的解禁令還沒下,樓岑之已經先一步通過設在鄞縣城的離宮雜役,通知了後隆村。這也算是他多少彌補一下占了郭大路滴灌法的欠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