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鄒鳴的協助下,將一應事務布置得極是妥當,一旦動,如雷霆突降,無可抵擋,隻有束手待斃,聽屬下的暗諜彙報,那諸侍郎已經備下了毒藥,隻等錦衣衛一上門,就舉家服毒自盡,絕不下詔獄過那生不如死的階下囚的日子。
可是突然之間,灌鋼法橫空出世,諸侍郎立下了大功,聖上再三褒獎,不日就要轉遷升官--太子心裏明白,父皇如此大張旗鼓表彰諸侍郎,一來是表功,二來其實是在警告自己,自己總不能對一個有大功於國的功臣下手吧?否則的話,皇帝老子剛表揚過的臣子,你這個監國的太子兒子就把人家下詔獄,這算什麼事兒啊,不是徒讓下人笑話嗎?
更重要的是,太子想對諸侍郎下手,軍方也不讓啊。
如今諸侍郎和他的兩個弟弟專司著灌鋼一法,多少軍將眼巴巴等著新冶煉的上好兵器送到手裏來--要知道,對兵將而言,有一把好刀器一幅好盔甲,在戰場上那就是多一條命啊,多少將門家裏最珍貴的不是什麼金銀珠寶,而是傳了不知多少代的刀劍或一幅已經破爛不堪的盔甲。
如果太子敢動諸侍郎,那就是和大李朝百萬軍將大頭兵過不去!
太子在軍中威望原本就不如二皇子,雖然這幾年他借著監國的機會,拚命往軍中按插自己的門人,摻沙子,可是這軍中與朝中卻又不同,你想讓那些大頭兵服你,非在陣戰上一刀一槍殺個血葫蘆出來不可,要不然,在那些粗魯漢子眼裏任你多大的官,都隻是新兵蛋子。所以太子謀劃至今,依然沒有十足的把握掌控軍隊。
這刀劍不能牢牢握在掌心裏,太子就算除了二皇子,心裏也不踏實,所以,他不願意進一步惡化與軍方的關係,隻得暫時收手。
諸侍郎升官那一,太子爺一人在秘室裏,將最心愛的一麵明月鏡砸了個粉碎,咆哮嘶吼了半,隻不過,太子吼的是什麼,沒人知道,因為當在秘室外值守的幾個仆人,次日全都暴病而亡了。
鄒鳴卻是知道太子這一把無明之火是衝著何方而去的--後隆村,後龍先生,郭大路!
自己早就提醒過太子,要對郭大路此人多加心,影響太子禪讓的,恐怕不在那位躺在病榻之上的大將軍王二皇子,而是封神山邊村莊裏明種種稀奇古怪東西的郭大路!
可是太子卻不信,其實鄒鳴自己也隻是一種直覺,真要讓他分析個條條框框來,明那鄉野子是如何會幹涉皇位繼統這種大事的,他也不出來。
可是萬萬沒想到,當太子正準備雷霆出手,一舉鼎定大局時,後隆村、郭大路卻冒了出來,一個灌鋼法就讓太子欲除之而後快的諸侍郎成了軍將們的香餑餑,以至於太子投鼠忌器,連帶著對二皇子的一連串布置,也不得動,再次隱忍下來。
可是,現在郭大路已經不是輕易能動的了,他與一閣閣主親傳弟子樓岑之結為好友,甚至被邀請登樓觀書,他製作的雪糖大受歡迎,酒精更是軍中以及各處藥房必備的良藥--如今細菌已經流傳了開去,那些專治外傷的大夫都知道,處理傷口必用酒精,如今他又折騰出了灌鋼法,唉,其勢已成,其勢已成啊。
更可怕的是,鄒鳴根本無法看透郭大路究竟還藏著多少不得了的秘密!
鄒鳴坐在書房裏,酸枝木書桌上放的不是筆墨紙硯,而是一劍,一鋤,劍是風行京城的龍泉寶劍,鋤卻是後隆村店鋪專營的農具,為了得到這把農具,鄒鳴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讓自己田莊裏的莊頭刻意交好附近一家剛剛流浪到京效,分得了幾畝荒山開荒的失地農民。幾杯黃湯下肚,那失地農民才肯把用人民幣買來的後龍農具借給莊頭用幾--老百姓自地將農具叫後龍農具。
鄒鳴突然長身而起,嗆啷一聲,拔出了龍泉寶劍,那劍鋒在燭光下燦燦生輝,果然是把好劍!鄒鳴一聲長嘯,劍如白煉,一閃,向旁邊沾著泥巴的鋤頭斬去,鐺一聲脆響,兩件器物一擊既分,就這一擊,勝負已定,泥巴鋤頭安危無恙,龍泉寶劍鋒刃上崩了米粒大一個缺口。
這其實沒什麼好奇怪的,不鏽鋼本就偏軟,比不上精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