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祝一皺眉,揚聲道:“三皇子,你身中箭毒,居然還敢喝酒行房事,真正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他大步進入帳蓬,隻見堆積著厚實柔軟的皮毛中,一個雙眼亮如晨星的男子正靠在數位美女身上調笑,其中一個美女正在他麵前跳舞,一段雪也似白的肚皮扭得如同無骨一般,顯然就是這男子誇獎過的肚皮舞了。
那男子見到大巫祝進來,連忙拍拍手,身旁的美女們行了個禮,無聲地退了下去,他勉強撐起身,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隻要這毒沒毒死我,喝點酒又算得了什麼?”
大巫祝冷笑一聲:“我倒沒想到,李朝的三皇子居然也有這等膽色,我還以為你是醉花臥柳的浪蕩子呢。身為皇子,卻從來不理國事,隻知道四處尋訪美女,甚至跑到仙家去鬧騰。你的父皇非被你氣死不可。”
三皇子一笑:“大李朝皇子太多了,文有我太子哥哥,武有我二哥,我自然什麼都不用操心,自可悠遊下,賞那數不盡的美色,飲那嚐不完的美酒。”
大巫祝淡淡地道:“我看不是皇子太多,而是位子太少!金殿上的位子隻有一把,你們三兄弟都想上去坐一坐,你爭不過你的兩個哥哥,隻能放縱自己,周遊下。”
三皇子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卻很快消失,他哈哈大笑:“我聽聞大巫祝是草原上最聰明的智者,怎麼也會聽信這種流言蜚語?難道不知謠言止於智者這句話嗎?我的兩位哥哥手足情深,二哥征越受傷後,太子哥哥親手服侍湯藥,整整照顧了他數年,這樣的兄弟之情,可是一些子人能挑拔的?”
大巫祝看到三皇子死鴨子嘴硬,也不與他羅嗦,走上前去,伸出玉也似的手指,在他的肩膀上一摁,三皇子悶哼一聲,一絲絲帶著黑液的血水,從他華麗的衣服下滲出來。
大巫祝冷笑道:“好一個手足情深,那你身上的箭毒又是從何而來的?你萬萬沒想到吧?你雖然周遊下,不問政事,可你的太子好哥哥依然不肯放過你,你帶著碎星鏡尋訪仙子,他卻派出暗衛行刺於你。如果你不是見機逃得快,逃到草原上來,又無意中遇上逐水草而居的我金帳汗國,這條命早就丟在哪個不知名的草窩窩裏了。”
三皇子沒想到大巫祝對大李朝內幕了解得如此清楚,但仔細一想卻了然了,大李朝與金帳汗國爭鬥了兩千餘年,所謂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仇人,胡人為了打探大李朝虛實,不知派了多少明諜暗奸在朝廷內外。而太子哥哥的那點子心思,又是路人皆知的,被這大巫祝掌握內情,並不意外。
三皇子苦笑道:“大巫祝如此知曉我大李朝內外,卻又為何要出手救我呢?當大汗知道我的身份時,他欲怒而殺之,卻是你攔住了他,如今更是要親手治療我的毒傷。在下愚鈍,不敢請教。”
大巫祝眨了眨眼:“我殺你做什麼?你隻不過是一個浪蕩子,又不是猛將謀士,我殺了你,隻不過髒了自己的手,卻對我汗國沒有一點好處。可是如果留著你,你的太子哥哥就不得不分心對付你,李朝內部就會因此動蕩不安,此舉大大有利於我汗國。所以,我不但不會殺你,還會把你養得好好的,讓你大哥頭痛。”
三皇子一咧嘴,這大巫祝話真是夠坦率,不過,人家這是陽謀,到底,是自己那太子哥哥被權欲迷了眼,禍起蕭牆,這才被大巫祝趁虛而入。
三皇子歎了口氣,提起受傷的肩膀,向大巫祝抱了抱拳:“不管如何,我都要謝謝你,是你救了我的命。”
大巫祝一閃身,避開了三皇子的謝禮:“你不用謝我,我治你傷的法子,卻是從你李朝新近流傳過來的,真要起來,是你的子民救了你。這話可得清楚,我可不會貪他人之功為己有。”
三皇子眼神一亮,不由自主看向肩膀處的傷口,他知道太子派出的暗衛射中他的一箭,箭頭含有劇毒,雖然他在中箭後立刻服用了以前受東海桃花島島主所贈得到的仙藥,解了大多數的毒性。但是,那箭頭紮入了他的肩骨,殘留毒性無法徹底解除,以至於傷口一直潰爛流膿。
這樣的傷是極難治的。
三皇子以前在二哥軍營之中,也見過傷口潰爛的將士,最後不得不硬生生截肢,將傷手傷腳當木頭一樣鋸下來,許多傷員就在截肢時活活痛死,可是如果不截肢,最後必然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