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背著個麻袋出現在門口:“爹,娘,我回來了!”
梁老漢手一顫,差點把土陶碗摔地上:“兒子?你怎麼回來了?三個月前,你不是不顧主家的同意,跑到杭城打工去了嗎?怎麼?被工廠老板給趕回來了?”
梁老漢的兒子--梁得勝,大步走進家,將肩膀上的麻袋塞給迎上來的母親:“娘,這是我從城裏背來的麵粉,上好的精白麵,你給烙個餅。 WwWCOM爹,我在杭城好著呢,如今的杭城到處都在建設大工廠,缺人,那些工廠老板都親自到碼頭、車站守著,看到有我們這樣外地來的民工,就往自己廠裏拖。隻要你踏實能幹,不愁找不到工!我以前在掃盲班學過一些字兒,會背乘法口訣表,一到杭城,就被一家生產自行車廠的老板看中了,我一個月的工資有十五塊人民幣呢!老板了,等我上完夜校,通過什麼職業等級考試,還要加我工資。如果我能帶徒弟的話,還可以給我分紅!”
梁老漢都聽傻了,當初兒子不顧自己勸,一門心思到杭城打工,他心裏其實是反對的,莊戶人家就是在土裏刨一輩子土的命,這什麼工廠又不出糧食,如果人人都去當工人了,沒有種田,大家夥兒吃什麼?
隻不過,梁老漢一輩子老實慣了,要不也不會有個梁老實的外號,兒子了脾氣非去不可,他也攔不住,隻得讓他走了,臨走,還將家裏剩下的幾個人民幣硬幣塞給了他,窮家富路,出門在外,可不能委屈了兒子。
可沒想到,兒子去了三個月,就帶回了這大的好消息--一個月工錢十五塊人民幣!以前梁老漢一家人在田裏辛苦一年,也隻不過落下幾十個銅板,這還是年境好的時候,如果有個旱澇什麼的,一年白幹,還得向東家借糧才能熬過青黃不接的日子。
老伴兒這時已經忙忙打開了麵口袋,給父子娘和麵烙餅,那麵真正比雪還白,老伴兒的一雙粗手都舍不得揉麵,光看著這麵,就喜人,還是梁得勝幹脆,從雞窩裏掏了幾個蛋,打在麵粉裏,這是城裏的新吃法,雞蛋烙餅,“雞蛋裏有蛋白質,有營養。”
梁老漢看得心痛,嘴裏嘀咕著:“這雞蛋可是要換油換煤餅的,你這子,跑到城裏,錢沒賺幾個,倒學會大手大腳了。”
梁得勝笑道:“幾個雞蛋值什麼?開區裏的學校,學生娃每一個雞蛋一杯牛奶,都吃得他們快吐了。唉,誰讓咱們福建不是開區呢?如果能歸到後龍先生治下,咱們也能過上好日子了。”
梁老漢一驚,忙壓低聲音道:“你這孩子,瞎什麼!這大李朝姓李,可不姓郭,後龍先生隻是國師,開區又不是他私家的,你這樣,可是形同謀反。”
梁得勝學著城裏人的樣子聳了聳肩膀:“這話又不是我一個人在,凡是依然在大李朝治下的,都恨不能成為後龍先生親管的開區呢。得得得,我知道爹你膽子,不提這事兒,爹,來嚐嚐這雞蛋烙餅。”
雞蛋烙餅,香,真香,梁老漢吃得滿口是油,他正在狼吞虎咽,突然眼角含淚,哽咽起來:“兒啊,你可是過上好日子了,隻可惜你妹妹--當年大災,如果不是家裏實在過不下去,我也不會把她賣給主家,可憐她年紀,才在主家呆了沒兩月,就染上時疫沒了。”
梁得勝的臉色有些青,手緊緊握成了拳,悶聲悶氣地道:“生死由命,妹子實在是運氣不好。其實,我們家有今,也都是托了後龍先生的福。不要我到杭城大工廠打工,就連家裏,爹種著神豆、番薯、玉米,再加上後山那幾畝坡地上新種的果樹,什麼楊梅、水蜜桃、荔枝,這些產出,也夠我們一家嚼用的了。”
梁老漢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最喜歡聽後龍先生的勞動最光榮這句話,咱們祖祖輩輩都是莊戶人,也不求大富大貴,就憑著一把力氣從田裏刨食,吃這勞力飯,不虧心。”
梁得勝道:“那也要是因為有了後龍先生傳來的良種,還有科學門傳授的新技術,要不然,咱們家以前同樣種田,一年辛苦到頭,還不是餓肚子。對了,過段時間,我給你弄些化肥來,聽那可是好東西,灑一點在田裏,就能增產。”
對化肥這種神奇的東西,梁老漢倒沒有拒絕,也沒有覺得詫異,這神仙施個法術,就能讓田地增產,是極尋常的事,梁老漢還以為化肥也是某種法器仙術,隻是口裏一個勁謝後龍先生,謝科學門。
老伴在父子倆都吃完後,才吃了半塊剩下的雞蛋烙餅,又給自己添了一碗番薯飯,邊吃邊問兒子:“這次回家,你要住幾?會不會誤了廠裏的活兒?你剛進廠子不久,可要認真辦差,可不要偷懶耍滑惹東家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