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前江氏總裁,也就是他的父親,白血病手術前一天的傍晚,他急匆匆地結束國外的行程趕回來,卻在去往醫院的路上車子突然拋錨,又遭遇狂風暴雨。
無論是維修人員還是朋友,都沒法在短時間內趕過來,就在他煩躁地焦頭爛額的時候,一個帶著紅色頭盔,披著藍色雨衣的年輕女孩騎著一輛小電瓶車,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他的麵前。
至今,他都清清楚楚地記得,當時女孩被自己的司機訓斥後害怕慌亂的眼神,還有顫抖的道歉聲,他卻覺得這個女孩簡直就是上天派來給他的,專門給他來救場的。
雖然隻是一輛毫不起眼,甚至是卑微的電瓶車,可也總好過在那暴風雨裏焦急的等待吧。所以,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向女孩開了口,然後也幾乎是在女孩茫然無措的情況下騎上了她的電瓶車。
當然,他是帶著她的,他怎麼也不能搶了人家的車,還把人家扔在暴風雨裏吧!
那是他第一次騎電瓶車,也是唯一的一次,後麵還坐著一個女孩子。
因為時間的緣故,他騎得盡可能的快,索性這條路是通往郊區的路,又是黃昏的暴雨天,路上很少有來往車輛,倒也安全。
可女孩顯然還是被他的速度和惡劣的天氣給嚇壞了,剛一上車時,他能明顯地看出她在與他盡量地保持距離,雙手也是努力地撐在兩邊。
可是很快,他就感覺到了她的害怕和恐懼,嘴裏開始不時地發出低呼聲,身子也在不停地向他靠近,隻是雙手始終猶豫著,不敢去碰觸他。
他開始莫名地覺得好心情,先前煩躁的情緒也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然後,他騰出一隻手伸到身後,抓住了她漂浮在半空的小手,牢牢地按在了自己的腰間。
女孩的身子明顯地一震,按在他腰間的手條件反射地就要縮回去,他更加用力地按住,然後說道:“還有一隻手,抱住我。”
“我……你……”女孩依舊在掙紮,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你想摔下去嗎?也行,反正我們也是去醫院。”他故作嚴肅地嚇唬。
下一秒,女孩就停止了掙紮,稍稍猶豫後,把另外一隻手也試探著放在了他的另一側腰上,隻是依舊有些猶豫,不敢抱緊他。
他再次伸手,用力地一拉,女孩的身子就緊緊地貼在了他的後背上,雙手也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嘴裏因為猝不及防發出驚呼聲。
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以前也有騎機車帶女孩子的經曆,卻從來沒有一次像那天一樣,那樣真實地感覺身後坐著一個女孩,淡淡的馨香和著雨水飄在鼻尖,沒有無感,更沒有排斥,甚至有一種淡淡的滿足和欣喜充斥在心間,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到了醫院後,他們從車上下來,隔著霧蒙蒙的透明麵罩,他依然能看得出來,頭盔裏麵是一張純淨到無暇的臉,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緊張,雙頰泛著明顯的紅暈,就像喝下一杯酒後,雖沒醉卻紅了臉的樣子。
可愛、誘人!
對,當初她給他的感覺就是這兩個詞,他甚至有一種想要揭開頭盔一睹真容的衝動!
當然,他沒有那麼做,他不想嚇壞了她。
幾乎在一瞬間,他讓她等一下,然後自己衝進了醫院,到服務台前要了紙筆,寫下了自己名字和手機號。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自己取下了頭盔,在整理被打亂的頭發。
他看到了那張臉,一張清秀中透著靈氣的臉,不驚豔,卻讓人看著很是舒服,皮膚很好,不施粉黛卻水嫩白皙,吹彈可破,與他周圍的那些雖傾國傾城卻濃妝豔抹的鶯鶯燕燕們,完全是不同的感覺。
他一時竟有些看呆了,直到女孩詫異的聲音傳來:“先生?”
他才猛地驚醒,臉上有些燒,人生第一次在一個女孩麵前出醜了,然後幹咳以作掩飾,把手裏的紙條和一張百元麵值的鈔票遞給她:“今天很感謝你的幫助,這是我的手機號,以後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車子估計要沒電了,你隻能打車回去了,這是打車錢。”
“呃……不用,不用的,我身上有錢,可以回去的。”女孩搖頭,紅暈褪去,笑得真誠。
他不由分說地把錢和紙塞到了她的手裏,又問道,“不知道小姐怎麼稱呼?”
“哦,我叫夏書雪。”
“夏書雪,很好聽的名字。天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好,那……再見!”女孩轉身便推著車走了,此時,雨已經停了,隻是天也徹底地黑了下來。
他一直站在那裏,直到看著女孩攔了貨運出租車,和司機一起把電瓶車抬到車上,自己也坐到車裏,出租車遠去後,他才轉身進入醫院大門。
“夏書雪,我們一定還會見麵的。”這是他那一刻心裏的想法,來的那樣毫無理由,卻真實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