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在幻想中斬殺他千萬次,但當她真正將冷冽的刀鋒貼上他的脖頸上時,她忽然感到一陣悵然的恍惚,看著他不似造作的苦笑,她明白自己永遠不可能對他下得去手了:“為什麼?殺了你......我就可以自立位麵,拯救那死去的千萬仙獸!”
他的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也不見有絲毫的驚慌,仿佛那柄閃爍這寒芒的利刀是架在別人脖子上一般:“你舍得麼?”
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刀鋒移開,美眸中水霧隱約流轉。他們是兩個種族的絕對獨裁者,他是仙族千萬載一現的仙君,掌控仙界所屬萬千界域;而她則是獸族的神聖統治者,號令億萬仙獸,在修為上並不遜色於他,是仙界唯一的一位百萬紀級別的仙獸,身體內流淌著極其純淨的不死鳥血脈,獸族與仙族世代本即是仇,許多仙獸在經曆萬年前的天劫時身消道隕,再加上眾仙族成員對仙獸力量的渴求越發增大,仙獸幾近滅絕。
她這一代仙獸之皇,才鋌而走險進入仙族領域,試圖裏應外合擊垮仙族對仙界的最高統治權。
她化身仙族成員混入仙族也有數百年了,事實證明,她的確做到了,他的生命懸於她的一念之間。但是,她在化身為仙後便擁有了一項仙獸未曾有過的東西,情感。她不知為何對他萌動了那份許多年來從未有過的心思。很幸運又很不幸,他也是如此。當她成功殺入九天玄塔頂層,將無情的長劍抵住她咽喉時,壓抑千載的情緒陡然爆發,她何曾不想丟下獸族身份,成全彼此呢?
仙獸,有著遠高於其餘五道的壽元,但比起這方世界的最高決裁種族,還是缺少了兩樣東西,智慧與情感。
他輕輕拾起她遺落在地上的劍,遞給了她:“沒辦法的,種族終究不同,其實在你第一次進入九天玄塔時,我就看出來你不屬於仙族了。”“為什麼.....”她神色略顯恍惚,他可容忍不了異族存在於自己的領域上。“沒有什麼為什麼的......”他似乎全然沒有一點差點死於非命的恨意,緩緩走近她,看著她不食人間煙火的麵孔,心神飄忽了一瞬間,“你既然化身為了仙族,為什麼還不明白呢?這就是情感哪!”她聞言一怔,艱難地閉上雙眸,心頭如麻,剪不斷,理還亂......一邊是仙族經曆的點滴和他,另一邊是萬千同類的期盼與仇,他與她,似乎心裏都很亂......相逢亂世又弈命天下。
他遞給她劍,在輝光的折耀下仍舊散發著淡淡螢光。她呆呆的接過劍,卻完全不想接過它,它叫無定鎮塵劍,獸族不擅於煉器,這無定鎮塵劍是由凡族一位仙隕者所鑄,雖然如此,它卻並不遜色於仙族所鑄的仙器,如今,這把無定鎮塵劍的確綻放了它理應綻放的光芒,但她卻下不去手了,她舍不得這一切的一切,正如他所言一般,她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仙還是獸。
九天玄塔依然散發著淡銀色的清光,點點星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無定鎮塵劍輕微律動著,她身後一輪九環光暈若隱若現,她也達到仙君境了,他默歎一口氣,目光投向窗外,這裏這麼大動靜,外麵不可能毫無察覺,看來獸族為了殺人滅口可謂不餘遺力!連九天玄塔守衛都能攔住,獸族仙帝級八環強者定然出動了二十餘位,甚至有可能出動了仙君境大能,畢竟九天玄塔作為與藍月星閣創造中樞,黃泉聖殿毀滅中樞齊名的秩序中樞已經很久了,所有仙族成員都會不遺餘力的保護它,那是仙界最根本的存在,容許不得半點侵犯。
獸族比仙族壽元不知多了幾何,仙君級大能也比仙界多出了兩位,若非智慧與情感的缺乏,早已成為仙界的真正統治者了。
她美眸緊緊凝視著天際慘淡的一輪圓月,忽然歎了口氣,他突然想到,為什麼這第一步是斬殺這位秩序之主呢?如果第一位要斬殺的是創造之主或毀滅之主,哪裏還會有這麼多事端?偌大仙界由仙界執法閣掌控,由秩序之主作閣主,創造與毀滅兩位作為副閣主,輔以三十三位執法仙詆組成,獸族並沒有低估他的修為,但低估了仙族必有的情長,由始至終它們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