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謙盯著楊小千手裏的平板電腦,屏幕上已沒有畫麵,隻剩下五個靜止不動的綠色小點。因為放置在國貿大樓附近拍攝戰鬥現場的無人機要麼被戰鬥餘波擊落,要麼因為操控者的身亡而失去控製進而墜毀。
看見屏幕上代表著己方存活人員的綠點隻剩下五個,於謙歎道:“他們快撐不住了。”
楊小千點點頭,說起另一件完全不相關的事:“嗯,出去以後要讓大江無人機盡快研製微型無人機的自動飛行模式了,像這樣人工操控的無人機在局部戰鬥中還是有很大限製。”
於謙詫異地瞥向楊小千,看他這幅胸有成竹的淡定模樣,好像已經獲得了勝利,這跟以前那個瞻前顧後、謹小慎微、多疑憂慮、事事都要落到細節處深究不看到最後結果就不放心的楊小千相比,完全就是兩個人。
難道隻是因為身處夢境,楊小千就會有這樣大的變化?這可不合理,畢竟夢境之戰的結果將會決定這次和平條約簽訂儀式的結局,甚至決定方玉、高達、李旭等一眾覺醒者的生死,就連於謙都會忍不住感到緊張,一向謹慎多慮的楊小千怎麼會如此淡定?
古怪的念頭在於謙腦子裏轉了一圈,然後從他牙縫裏跑出來:“楊小千,你剛才抽的什麼煙?”
楊小千微微放大的瞳孔猛然收縮,他立刻眯起雙眼,用眼皮擋住眼中異樣,然後開口轉移話題:“齊烈應該還能再撐一小會兒,你去準備一下吧?”
“已經準備好了。”於謙瞪了楊小千一眼,目光中既有不滿又有擔憂,用精神類藥物來保持鎮靜可不是件好事,先不說服用這種藥物是否可能產生副作用,單說借用外物穩定心神這件事,在於謙看來就是懦弱的象征。
“喂,我說……”
“嗯?”
於謙本想開口勸說楊小千,可當楊小千側過頭來,於謙看見他鬢間縷縷銀絲後,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忽然想到,從遠救會成立至今,幾乎所有重擔都挑在楊小千身上,而一身輕鬆的自己則從來沒有為成千上萬人的生計生活做規劃,也從未承受過楊小千所承受的壓力,哪怕是這一戰,自己的心理負擔也必定比楊小千要小得多。即使如此,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自己,又哪裏來的資格把楊小千服用藥物的行為評為懦弱呢?又哪裏來的臉麵去指指點點呢?
“沒什麼,嗯,我是說……”話到嘴邊,於謙卻說不出口,隻好改問其他,“你之前說過,如果沒有必要,溫言向來直來直往,速戰速決,不會浪費時間,那她為什麼先是當著方玉的麵虐殺寧思雨,現在又要生擒齊心吾,估計也是要當著齊烈的麵虐殺他侄子?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總不會是像貓逗弄老鼠那樣享受戲弄獵物的樂趣吧?”
“說不清。”楊小千聳了聳肩,說道,“或許還想拉仇恨吧,讓我們把更多的仇恨集中到她身上,於是在她死後,我們的仇恨得到宣泄,未來對變異體的仇恨也就相對衝淡,哼,一廂情願的低級策略。當然,也有其他可能,比如,有可能她想用巨大的實力差距震懾我們,擊垮我們的自信,讓我們在變異體其他個體成長到一定高度之後有所忌憚。你想,在零一真正成為劉遠舟和白所描述的強大數字生命體後,它必定按照核心算法保證和平條約的有效性,這就給那些變異體嬰兒提供了成長時間。就算零一的算法或是和平條約裏有空子可以鑽,我們也需要一段時間來尋找漏洞,而等到我們找到漏洞,研究出對付變異體的方法,那些新生代的變異體應該已經成長到一定高度了,其中或許還會有溫言這個級別的超級戰力,到時,回想起今天這一戰,我們真的敢冒險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