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易躺在石床上轉醒過來,蒼白的臉上漸漸有血色浮現,身邊坐著老賴和另外一名須發花白的老人。
他剛才脫力暈倒,醒來已經到了地牢裏。說是地牢,其實就是掏出來的石窟窿,外麵攔上了縱橫交錯的鐵欄杆,封死了出口。
這樣的囚牢遍布山腳,一個石窟裏又分多個小監牢。
“別動,別動,好好躺著,還有一會兒就好了。”老賴發現白易醒了,立刻露出笑容。
溝壑滿臉,黃牙參差,常年勞苦讓他的皮膚變得很黑,笑起來極醜。可白易偏覺得老賴是世上最和藹可親的人。
白易見還有位老爺爺正用綠色的汁液塗抹自己的傷口,驚問:“這是?”
“嘿嘿,這位老先生是南昌國醫師,呂……呂……”老賴撓撓頭,不好意思地尷尬一笑。
醫師白了他一眼:“老夫名叫呂師賢,另外,是南昌國‘大名鼎鼎’的醫師。”
“對對對,大名鼎鼎,大名鼎鼎!哈哈,瞧我這記性!呂先生可有本事了,這囚牢裏唯獨他是一人住單間,誰都沒這待遇呢。”
“誒,低調一點,老夫不過在這裏稍有名望。那些管事的都才四個人住一間,別再嚷嚷了。”
“是是是。”老賴陪著笑。
白易疑惑道:“既然是獨一間,我們怎麼進來的?”
老賴指了指門邊,原來那裏還有一人貼著石壁而立,躲在陰影裏,不特別關注很難發現。
“那位是豫國神偷,這種門根本攔不住他,哎喲,我是親眼看到的,一根頭發絲兒就開了!聽聞以前經常晚上一時興起出去看星星呢,偶爾還去女牢串個門什麼的。”
陰影裏的人幹咳一聲。
“那怎麼不跑?”
“跑不了了。”回答的是醫師,“他原本是個蘊道境的武者,想隱藏實力等待機會溜走,誰知被發現,把腿給打斷了,還廢了全身氣脈。之後便再不能修煉,也不愛說話了。”
“那腿……”白易看向陰影中人,並沒有發現腿有異常。
“假腿。另一邊牢裏,有個機巧師,做傀儡做假肢都在行,這雙腿就是木頭加機簧做的。”
白易驚呆了,“有這種事。”
老賴賣弄似的咧嘴一笑:“還有更好玩兒的。隔壁牢裏有人殘了,連機巧師都補不回來呢!”
醫師忽然覺得下身一涼,“不要拿人開這種玩笑。”
白易卻仍不懂:“哪裏不能補啊?”
“小孩子別問那麼多!”
“哦。”白易默默收回好奇心,繼續聽老賴說著,突然覺得這囚場裏關的都是人才。
有書畫的高手,有賭場老千,有酒徒,有力士,還有人能跟每個監工都混成義父子關係。
當然,白易覺得老賴也厲害,短短一會兒居然讓他摸清了這麼多情況,甚至掌握了一些人的隱私。
這裏比胤國皇都還熱鬧,還要豐富多彩。
醫師把最後一點綠色的汁液均勻塗抹在白易的傷口上,血痕淡化,一絲絲涼意鑽進肌骨,撕裂般的疼痛有所減弱。
“好了,你們出去吧,我要和這孩子單獨談談。”
老賴一怔:“和他談什麼?”
“出去!”醫師眉頭一挑,老賴登時慫了,趕緊拉著神偷一起匆匆出了鐵欄杆。
見兩人離開,醫師又一次仔細打量白易。
這孩子正是好年紀,唇紅齒白,麵容清秀,還有幾分俊俏,眼睛裏好像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