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漠帶她來的地方是邢部地牢,正是關押李玨的地方,譚素隻抬頭看了一眼,便明白寧子漠打的是什麼主意,趕緊低下頭。
出來迎接的人不是宋成,換了一個年輕人,普普通通的長相,顯然沒有宋成機靈,愣頭愣腦的,見到寧子漠嚇得跟什麼似的,就差跪地磕頭了,寧子漠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徑直往裏邊走去,他跟在他屁股後頭,隻管開門,唯唯諾諾。
譚素留了心,便輕聲問他:“你叫什麼名字,調過來多久了?先前在這位子的人調哪去了?”
那人恭恭敬敬地回話:“下官楚弘照,前些日子剛調過來,先前在這位子的人聽說是得罪了什麼人,被調到偏遠地方去了。”
譚素心裏有了七八成底,先前她被德文公主掌摑的事,宋成估計也受了牽連,那麼關在裏麵的李玨,想必也是受了些罪的,短短的一段路她思量了許多問題,可想了許多法子,終究思量不出兩全之策。
“素素。”
寧子漠叫她跟上,譚素不敢耽擱,趕緊上前,貼著笑臉,“相爺,怎麼了?”
“你來開門。”
“好勒。”譚素接過獄卒手裏的鑰匙,二話不說就埋頭開鎖,她的餘光瞥見了一抹觸目驚心的白,被血染花了,手一抖,鑰匙就掉在了地上。
她趕緊把鑰匙撿起來,埋著頭開鎖,她努力控製自己的手,卻還是在抖,身後傳來寧子漠的輕笑聲,她的額頭都出了汗水,鑰匙終於插進去,“哢”的一聲打開了門。
譚素把門推開,“相爺請。”
寧子漠彎腰跨進去,高大的身影將牢房顯得更加壓抑,錦製的衣袍不染纖塵,與這地盤格格不入,他手握一把折扇,展開是放浪形骸,合上是老謀深算,握在手裏便是掌控著半壁江山。
他眉眼含笑,卻叫人不敢直視,“王爺,怎得趴地上行這麼大的禮呢?”
角落裏的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的身上全是血,白衣被染成血衣,如絲綢一般的墨發散亂鋪在地上,汗水混合著血水,狼狽不堪,昔日風華盡失,趴在地上苟延殘喘,他聽了寧子漠的聲音,動了一下,然後發出一聲冰冷的笑聲,寒冷刺骨。
譚素的心窩子抽痛了一下,險些控製不住情緒,她緊緊咬著牙根不去看,腦仁一突一突的疼。
寧子漠踱步到他手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如同掌握生死的神,一字一句皆怡然自得,“王爺還是早日招了吧,免得受這些皮肉之苦,況且皇上定會念及手足之情,將王爺從輕發落的。”
李玨緩緩抬頭,蒼白的臉上染了血,一雙眼睛如刀似劍,砭人肌骨,“亂臣賊子!”沙啞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牢房裏,含著最深的恨意,恨不得化為尖刀刺入敵人的胸膛。
寧子漠“嗬嗬”笑了起來,那聲亂臣賊子好似讚美之語,仿佛正中他下懷,“王爺怎能辱罵朝廷命官,你我好歹也相識五年,可不記得王爺是這麼沒有風度的人。”
李玨嗤笑了一聲,止不住身體上的疼痛,隻能趴在地上喘著粗氣,“你不要在我身上白費心機,不見到皇上,我什麼都不會招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