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關心則亂(1 / 2)

大聶的冬天不算太冷,比起南夷來確實好很多,其實譚素沒去過南夷,隻是聽去過那裏的商人說過幾次,傳聞那裏一到冬天就寸草不生,牛羊馬基本要死一大半,南夷的子民想要熬過冬天,隻有出售大量的牛羊到大聶,再換成糧食。

可大聶把糧草價格抬得很高,每次過冬南夷皆是大傷,所以即使對大聶虎視眈眈,也不曾有進攻大聶的先行條件,前些年新皇朧中鑰剛上位的時候,年輕氣盛,倒是挑起過幾次戰爭,後來被李玨一再打退,便再也沒有提起過進攻,近來四五年南夷還算安分,可誰知道他是不是在養精蓄銳,隻等大聶四分五裂之後,一舉拿下。

譚素看著手中的策論走了神,她總會想起剛入王府的時候,那時候的李玨在她心裏簡直是神一樣的存在,一腔熱誠,兩袖清風,隻需一張書桌、一盞油燈、一本策論,就能心平氣和地坐著,半天不動一下。

這種精神在這個朝代幾乎已經湮滅了,這是一個心浮氣躁的朝代,一個沒有信仰的朝代,所有人都奉承金錢至上,順則生,逆則死,物欲橫流,唯有李玨,能守住一方天地,留下一席清明。

不隻是難能可貴,而是會讓人心生敬仰,引以為聖明。

譚素沉寂的心又跳動了起來,好似注入了一灘鮮活的泉水,她忍不住去想,他可會冷了餓了,可會受委屈?便再也看不下一個字,抬頭往窗外邊看去,風吹動嬌弱的花草,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大聶雖無南夷冷,卻也寒風刺骨,教人如何受得住?

她猛地扔下手中的筆,急急忙忙地出了門,天邊黑壓壓一片,刮起了狂風,她走得急沒穿多少衣服,更覺得刺骨,可是她的步子卻從未停息過。

譚素是一路跑到邢部的,一張臉凍得發青發白,門外的侍衛瞧見嚇了一跳,還以為出什麼事了,誰知她一言不發,拿了火把,隻管往裏邊走去。

地牢陰冷得可怕,比外麵寒風更甚,怎麼可能挨得過這個冬天?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任誰關在這裏都得發瘋。

冷了餓了可會有人詢問?

那些獄卒可會拿他當王爺伺候?

他身上還帶著傷,可會有人幫他上藥?

每一次來,心底都帶著這樣的擔憂和不安,可是一到牢門口,所有的這些情緒,都必須壓在心頭,不能泄露一丁點兒出來。

譚素猛地定住了腳步,失控的思緒在這一刻戛然而止,她身上背負的重擔讓她必須清醒過來,將自己的目的明明白白地回憶一遍,才敢跨進牢房。

李玨整個人都沒了生氣,趴在角落裏一動不動,以一種屈辱的姿態,潮濕的地麵那麼冰冷,他身上的衣服那麼單薄,他也動不了一下,譚素克製的情緒也終於在這一瞬間決堤,止不住地發抖。

她想問他過得好不好,想問他是不是冷了餓了受委屈了,可是她不敢,哪怕隻是隻言片語也怕落入有心人的耳裏,也會毀了全盤計劃。

李玨察覺到她的存在,抬起眼瞼看了她一眼,什麼情緒也沒有,隻能吐出嘶啞無力的話語:“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