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數學課。
數學老師劉麗正在挨個糾正作業中的錯誤,到姚瑞這裏的時候她說:“姚瑞,你看看你這回做的,還不如人家孟朝呢。”
孟朝聞言手中的筆頓時收緊了。
等劉麗走遠了,孟朝低聲對姚瑞說道:“數學老師一句話諷刺的是我們兩個人。”
“是啊。”姚瑞回道。
“你是十幾名的,我是三十幾名的,你本來做得就比我好。”
“哼。”孟朝低笑一聲不再說話。
英語課。
紅珍正專心講課,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袁婕給自己打的電話,頓時覺得有一口氣在胸口流竄,迫不及待地要宣泄。
“哎呀,昨天晚上孟朝她媽給我打電話,說她腳扭了別讓她亂動,讓我照顧點。怎麼著?還要我抱著你去廁所嗎?怎麼會有這樣的家長呢?”
紅珍一臉譏諷地說完,終於覺得心頭舒服些了。
孟朝眼睛發熱。其他學生則是司空見慣,任然是聽課的樣子。
下課。
紅珍說道:“孟朝、閆佳、楊旭、張川……辦公室門口等我。a組人準備大掃除。”
孟朝不情不願地起身。明知我腳扭了不方便行動,還叫我。
孟朝等人到了辦公室門口,紅珍並未立刻見他們,而是讓他們在門外等。等了十分鍾的樣子,楊旭被叫進去了,又很快出來。孟朝以為自己可以回去了,卻聽楊旭說:“老班讓咱到大廳門口去等。”
“唉……”一幹人又隻能去大廳門口。
大廳前通廣場後接後廊,風吹得那叫一個響。
孟朝微微彎著腰,一步一步走到了大廳門口。
十五分鍾過去了。孟朝覺得腳腕開始抽痛了,她十分想一走了之,卻又畏懼班主任的責罰。
十分鍾過去了。一幹人倚在牆上。
“大課間都快完了……”楊旭抱怨道。
“反正下一節體育課。”張川一臉生無可戀。
“吱—”英語辦公室的門終於打開了,紅珍慢悠悠走出來,開始開她的“邊緣生大會”。
“你們看。”紅珍對著牆上的畫報比劃起來。
“你們的起點在這兒。”說著指了指一個較矮的位置。
“而別人的起點在這兒。”紅珍又指著一個較高的位置。
“所以人家很輕鬆就到這個位置了,而你們呢,得努力這麼大一塊才能到和人家一樣的位置……這次哈,我給你們定個目標,沒目標不行啊。下次考試所有人必須進步五十個名次以上。”
孟朝心一驚:什麼?五十個名次?她已經是八十多名了,進步五十個名次就要到三十多名,那幾乎是學神的等次了,班主任怎能要求她這個天天被罰的人考到這個名次?
紅珍又說道:“要是達不到的,明天上午跟我說,我馬上讓你坐到最後一排去,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管你,再也不會提問你,你也別交作業了,你的任何事都和我無關。不說就是同意了啊,要是考試名次下來了沒達到的,一個名次兩板子,雙倍懲罰!行,回去吧。”
現在,即便是腳腕的傷痛也不能引起孟朝的注意了。她該怎麼辦?向老師聲明自己達不到目標嗎?她要做到最後一排去嗎?可是她有些近視,在最後一排看不清黑板啊。而且最後一排是差生集聚地,老師都不管的,他們上課說話影響自己學習怎麼辦?默認同意目標嗎?自己最高紀錄是七十二名,即便是這個名次還差四十來名,她要挨八十大板嗎?那手豈不是廢了?雖然她挨的罰比邊緣生更甚,但不代表她的成績就是邊緣生啊,老師怎麼能要求一個十三名的學生與邊緣生進步一樣的名次呢?
晚上孟朝回家的時候,見夜色蒼涼,唯有月亮的金光照耀前路,明亮的路燈是有的,隻是不在自己走的這條路上。她抬頭望月,見自己走一步月亮也走一步,竟也有了幾分“明月照我還”的心境。路邊的大樹配上冬青是靜默的美,簡單的顏色、複雜的紋理,似是一直沉默著,卻又有生機。孟朝放慢了腳步,月亮與路燈存在於一個世界,可是它們所照耀的路卻是兩個世界。
回到家,孟朝將班主任定五十名目標的事告訴了媽媽。
講完後她說道:“媽媽,明天上午班主任就要答案了,兩種我都選不了,我不要去學校了,怎麼都達不到……”
“怎麼就達不到啦!”袁婕一臉哀怨地看著孟朝。
“進步五十名我就是三十來名了,我考不到……”孟朝辯解道。
“人家孩子怎麼考到的,你怎麼就考不到呢?!你是比人家格外傻啊!還是比人家格外笨啊!還你考不到。”袁婕隻覺怒火蹭蹭上漲,燒的她頭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