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從得知我們社的幼穗妹妹喜歡範思宇後,我天天握著範大帥哥那條被我洗得幹幹淨淨的小手帕唉聲歎氣。
雖然範思宇還沒成為千幼穗的男朋友,但幼穗比我早喜歡他,我不能跟幼穗搶的。
可是……
可是,就在都已經做好準備,打算跟我一見鍾情的對象來個一刀兩斷了的時候,突然跳出個旌聖唯來。
如今的小幼穗跟名字倒過來是“衛生巾”的旌聖唯糾纏不清,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繼續鍾情我的小範啦?
想到這裏,我絞著手帕的手指停了下來,熱淚盈眶地用範思宇的手帕擦了把鼻涕,往地上豪氣地一丟,然後歡天喜地地去翻箱倒櫃換衣服,為今晚範思宇演唱會的采訪做準備。
我將最好看的衣服換上,拎著小包,精神抖擻地走出了臥室。一出門就看到老媽張大著嘴巴,一副眼珠子都要掉下來的怪異表情。
“陌影啊!今天你們廣播社要唱戲?你幹嗎在身上包著塊黑布啊?”老媽驚訝地問道。
我得意地甩了甩劉海,斜著眼高傲地道:“就知道你不識貨,這哪裏是黑布,這明明是魔法師黑袍。”
老媽臉上的鄙夷之色越來越重,沒等她開口,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兩眼放光地繼續說道:“帥不帥?有沒有覺得我很有範兒?我有沒有一種站在人群中如鶴立雞群、你一眼就能看到我的感覺?”
老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緩緩地朝我伸出手來。
她肯定要向我豎起大拇指,稱讚我的衣服張揚而有個性了。
我就知道,我精心挑選的衣服一定奪人眼球。
老媽的手掌停在我的額頭上,說道:“沒發燒啊!怎麼就這麼傻啊?這哪裏是鶴立雞群啊,這明明就是雞立鶴群嘛!”
我很受打擊地吸了吸鼻子,堅定地甩開老媽的手,依舊雄赳赳氣昂昂地往門外走去。
哼!
我要是小雞,她就是老母雞。
我很阿Q地分析著老媽的心理,砰的一聲,腦袋一陣疼,我貌似撞到什麼東西了。
我捂著腦袋“哇哇”慘叫,就聽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晚報的老爸咕噥著:“門都沒開就往外撞,又不是穿山甲!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傻的孩子了啊!”
我哭,邊擦鼻涕邊反駁:“你生不出我,我是我媽生的。”
老爸朝我轉過來,然後臉從報紙後露了出來,瞪大眼睛道:“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傻。”
我幼小的心靈又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擊,於是倔強地別過頭去,不屑地說道:“別誑我,我還看見出生證明上有我的小腳丫呢!我就是你們生的,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傻嗎?生物學過沒?這叫基因突變!啊,不是不是,呸呸呸!誰傻啊,我不傻!”
我站在門口憋紅著臉喘著粗氣,老爸老媽麵麵相覷,然後朝我揮手:“快去忙你的事吧!晚上等你回來吃飯!”
“哼!說不過人家就轉移話題!”我朝老爸老媽做了一個鬼臉,捂著額頭開了門。
老爸老媽無語望蒼天,滿臉同情地看著我消失在門口。
“傻人有傻福,我們也別操心了!”
啊!我一腳踢在路邊的電線杆上,內心憤懣不已。
老爸老媽以為我沒聽見,我耳朵好得很呢!他們又背著我罵我傻了!
哼!要不是趕著去範思宇的演唱會,我才不會就此罷休呢!
(2)
可惡!
雖然我知道“先苦後甜”和“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我也明白,老天爺在我追愛的旅途上這麼折騰我,都是為了我跟範思宇以後的幸福生活。
但是,能不能不要這麼整人啊?
關鍵時刻,我沒掉鏈子,可是自行車掉了鏈子。
天啊!
我還趕著去看演唱會呢!
手表上的秒針滴答滴答地走著,我滿頭大汗地蹲在地上,徒手把車鏈子安回齒輪上。
世界上怎麼能有我這麼能幹的女孩,竟然修車這種事都會做,實在是太能幹了!
範思宇如果不要我,那不是犯傻嗎?絕對比我還傻!
我擤了擤在寒風中流鼻涕的鼻子,將手上的黑油往黑袍子上一擦,再度踏上車,出發了。
望到黑袍上隱隱發亮的油光,我越發覺得自己這衣服選得好了,上麵有車油都不顯髒。
真好!
陌影啊,你真是太聰明了!
我將自己稱讚了一番,然後猛蹬著自行車,朝範思宇他們樂隊舉行演唱會的街心公園衝去。
現在演唱會已經開始了,算了,趕不上開始,也得讓我趕上結局啊!
街心公園裏璀璨的燈光閃耀著,我內心雀躍,雙腳蹬得更用力了。眼看就要衝到公園門口了,一個人影突然衝到我的麵前,我沒來得及刹車,已經連人帶車地朝那個人撞了過去。
“韓曉霜……”
被我壓在身下的人伸長胳膊,艱難地朝遠處呼喚著什麼。
我撞得兩眼冒金星,但一想到範思宇,我頓時清醒過來,一個鯉魚打挺,立馬像沒事人一般站了起來,然後抓著胸前的相機,就準備往街心公園的門口奔去。
眼角的餘光突然瞥到身旁熟悉的人影,我猛地刹住車,瞪大雙眼驚奇地朝那人轉過身去。
“幼穗!哎呀!這不是幼穗嗎?你怎麼會在這裏?難道你也聽說範思宇在這裏開演唱會,所以趕著來偷拍,給我們廣播社搜集資料的嗎?哈哈,我就知道我們幼穗最積極了!”
看清幼穗那張可親可愛的臉時,我頓時跟見了親人似的,抱著千幼穗激動地叫著,內心卻早就淚如雨下。
搞什麼?幼穗妹妹怎麼也在這裏?難道她對範思宇仍然心存愛慕?那樣的話,我豈不是又不能追範思宇了嗎?
神啊!太傷人了!我還是回去找我的小手帕繼續解相思吧!
然而,沒等悲傷離去,我的目光就從幼穗僵硬的臉上落在了她的身上。
仿佛眼前一道光亮起,我赫然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幼穗啊!你怎麼全身濕漉漉的?咦,你這衣服不是旌聖唯的嗎?你怎麼穿他的衣服啊?對了,你來這裏多久了?有沒有看到範思宇?”
天啊!
幼穗穿著旌聖唯的衣服,那不是說明她跟那“衛生巾”仍然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關係?那樣的話……
嘻嘻!我還是可以追小範嘍!
真好,我們還是忘了小手帕吧!追小範!小範在哪裏呢?問幼穗,她應該知道。
千幼穗的嘴角無力地抽搐起來,滿臉黑線地看著我,手指了指我的腳。
我納悶了,我腳下有什麼東西嗎?
“那個……範思宇,他在那裏!”
幼穗擦了一把冷汗,艱難地朝我開口說道。
頓時我全身的細胞都緊繃起來,理理頭發,拍拍臉,再擦擦手,然後四下環顧,緊張地朝幼穗問:“在哪裏?在哪裏?”
我給範思宇的第一印象不怎麼好,第二印象怎麼著也得讓他對我至死難忘啊!
幼穗揪著自己的衣角不說話,屏住呼吸驚愣地盯著我。我從她身後的公園崗亭的玻璃門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呀!我的臉怎麼這麼髒?黑糊糊的!哦,一定是剛才捏鼻子的時候蹭到車油了。
我正想把臉上的髒東西擦幹淨,突然感覺有人在扯我的腳。
別吵啊!沒看見我正忙著打理形象,準備見我的“死相”男嘛!
我不耐煩地甩了甩腳,突然身下傳來一陣悶哼,然後是一個人近乎要斷氣的聲音。
“我在這裏啊!這位大姐,請問你什麼時候能把你的腳從我的手上移開啊?好痛啊!”
我呆住,動作僵硬地低下頭去,看見我的腳正踩在了範思宇的手上時,整個人像踩了地雷似的跳了起來。
神啊!
我說怎麼感覺剛才風風火火地又撞到了一個人,還不管不顧地往前衝。
我壓根兒就沒想到,會把命中注定要被我疼愛的大帥哥給踩了。
“對……對不起!”
我在心裏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個大耳光,然後尷尬地咧著嘴朝艱難地爬起來的範思宇道歉。
範思宇一米八幾的身高,像電線杆似的佇立在我的麵前,此刻,他漂亮臉蛋上的神色陰沉無比,嘴角抽動著,開始怒吼:“對不起有什麼用?人都跑了,可惡!”
我頓時愣住了。
發火了嗎?
呀,真發火了。
他這次怎麼不裝優雅了?
不行,他不裝的話,就沒那麼有個性了。
我得確認一下,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我看上的那個“死相”男。
我總不能追錯人啊!
考慮完畢,我就拉著身旁幼穗的小手,跟她求證。
“幼穗,這是範思宇嗎?他沒被鬼上身吧,怎麼突然這麼凶了?他不是溫柔王子嗎?”
我可不能告訴幼穗範思宇的本質,在幼穗的眼裏,他可是溫柔王子啊!我不能傷了幼穗妹妹的心啊!
然而千幼穗同學竟然一副毫不驚奇的樣子,隻是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就不出聲了。
看來幼穗妹妹幼小的心靈已經徹底受傷,並且已經得到了旌聖唯的及時撫慰,才會對範思宇的熱情驟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