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範思宇,範老大,親愛的小範同學,我知道我錯了,你要打要罵盡管來吧!隻要不要打臉就行!你也知道的,這臉其實是你的,你要真舍得打就打吧!但毀容了的話千萬別找我啊!”
一被拉出去,我就抱著腦袋向範思宇求饒,鼻涕眼淚大把大把地流。
等了很久,都沒等到範思宇的拳頭落下來,我心裏忍不住開始發毛,小心翼翼地抬頭偷瞄著“陌影”,正看到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緊盯著我。
範思宇怎麼了?他為什麼會是這副無奈的表情?
“那個……你是不是嫌打我麻煩?那要不這樣,我自己動手打我自己好了!你說要打哪裏,除了臉都行!”我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朝範思宇諂笑道。
範思宇看著我,眼裏充滿了鄙夷,歎了一口氣,斜著眼道:“我說我要打你了嗎?”
呃……什麼情況?範思宇看到那些畫麵竟然不想打我?那他想幹什麼?天啊!別告訴我他已經氣瘋了,不想打我而準備殺了我!
“不要啊!我知道我錯了,你別殺我啊!隨便你怎麼打我,打臉也行,隻要給我留口氣就行了!不然我死了,你變身就變不回來了!你要考慮清楚啊!”一想到範思宇可能要殺我,我當即嚇得眼淚決堤,抱著“陌影”的腰就是一頓求饒。
“陌影”一陣尷尬,看了一下四周,見沒人後,毫不猶豫地攥緊拳頭,在我的腦袋上捶了一記,咒罵道:“你這個蠢貨!誰說我要殺你打你啦?少爺我可是優雅的人,會做這種事嗎?快把你的腦袋移開,那鼻涕惡心死了!”
範思宇嫌棄地推著我的腦袋。我抬起頭,眨著眼,滿臉驚疑地看著那家夥。
我的神啊!這家夥是範思宇嗎?他竟然不想打我,也沒讓我從他的世界裏永遠地滾開。
我傻愣地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擦著衣服的“陌影”,鼻涕直往下流,也沒顧著擦。
“可惡!我說你能不能注意點兒個人衛生啊?動不動就把鼻涕往別人衣服上擦,惡心死了!”見擦不幹淨,範思宇火了,朝我大吼道。
我呆呆地看著他,又看看“陌影”身上那被染汙了的外套,許久冒出來一句:“那衣服是我的,我沒亂擦別人衣服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想打我罵我就直說嘛,拐那麼多彎幹嗎呢?我的理解能力很差的!”
“陌影”愣愣地看著我,片刻後,他手指著我顫抖地吼道:“你這個蠢貨!我都說了沒想打你也沒想罵你,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嗎?這麼巴不得我打你啊!
我這不是習慣了嘛!他以前不是老這麼對我的嗎?
“把你的電話號碼、家庭住址給我!還有班級、姓名、學號,所有信息全給我!”範思宇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突然伸手道。
我看著攤在麵前的小手,又一次沒有反應過來。
“要這些做什麼?”我問道。難道這家夥不僅要對付我,還要對付我的親朋好友、老師同學?
“天啊!你怎麼這麼殘忍?你對我不滿意直說好了,幹嗎要對付其他人?你想對我趕盡殺絕嗎?範思宇,你太可怕了!”
我咬著手指說,“陌影”的臉色已經陰暗到了極點,他絕望地搖頭歎氣,一拳又一拳地敲著“她”的腦袋,嘴裏說道:“你這腦袋裏到底裝的什麼?為什麼這麼蠢!”
我翻著白眼,這我怎麼知道啊!
“你不是說那個‘變變咒’要維持一個月嗎?還有很多天才滿一個月,我們以後肯定還會常常變身的,所以留個聯係方式好找到人啊。而且,誰也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變身,萬一在教室裏突然變了,為了不讓其他人懷疑,我們難道不應該對對方的生活習慣、交友處事了解一下嗎?”
穩定了一下情緒,範思宇苦口婆心地朝我解釋道。
我看著他,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這麼說,你以後還會想見我?不會讓我有多遠滾多遠?”
是不是這個意思?我沒誤會吧,那家夥沒說這次變完身就讓我滾吧?
“我什麼時候說過讓你有多遠滾多遠的?那你滾了沒有啊?”某人開始裝傻充愣。
我聽得目瞪口呆,傻傻地點了點頭,覺得小範同學說得好有哲理啊!
我這麼輕易地就被糊弄了過去,把所有的信息全盤托出,連一天上幾次廁所,是大的還是小的我都說得清清楚楚。眼看“陌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才識相地閉嘴了。
“是不是我說多了?可是,不是你說要互相了解的嗎?”我低下腦袋,偷瞄著某人的臉,小聲地說道。
範思宇眉毛上挑,說:“這了解得真夠充分的!”
聽不出某人語氣的冷硬,我笑得跟傻子似的,朝範思宇討好地問道:“範思宇,你真的是為了變身才想了解我的?那你以後會找我吧,變身後會找我吧?”
範思宇朝我翻了一個白眼,高傲地轉過頭去,說道:“是啊,了解是培養感覺的第一步!”
“啥?”我驚問。
某人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扶穩樹幹惡狠狠地瞪著我,吼了一句:“大笨蛋!”
我喊道:“你又欺負人!”
(5)
我肯定小丘是個不稱職的天使,他的魔法太沒有規律了!
每次變身後,不都是睡一個晚上就能把身體換回來嗎?為什麼這次不行呢?
老天爺!到底哪裏出錯了?
因為被老媽趕出來,我又沒臉再回去東方季家,所以昨晚我隻能厚著臉皮跟範思宇走了。其實,我們倆身體沒換回來,我也隻能跟他走了。
以前聽說範思宇是住在旌聖唯家的,因為他爸媽不在家。但是範思宇帶我回的是他家空置已久的老別墅。臥室裏的床有睡過的痕跡,看來範思宇已經搬回自己家好幾天了。
也對,旌聖唯要跟韓曉霜訂婚了,旌聖唯的媽媽也回來了,他那麼喜歡韓曉霜,怎麼可能再住在旌聖唯家呢?
在範思宇的帶領下,我找了間空房間住了下來。本以為第二天醒來,我跟範思宇的身體就能換回來,恢複正常狀況,然後就可以去警察局救幼穗妹妹了。可是哪知道我第二天醒來,看到的仍然是那如飛機場一般的平胸。
我傻眼了。
到底哪裏出錯了?為什麼沒有變回來啊?
我一邊穿衣服一邊想著,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無奈隻能出門找範思宇商量了。不知道這家夥醒了沒有,昨天破翼樂隊在校長的“牽線”下最終跟“星皇娛樂”簽了約,範思宇從簽完約後臉色一直很難看,一個人進房間後再也沒有出來過。不知道他昨晚睡得好不好。
我擔心著,人已經走到了門口,打開門一看,就被站在一旁的“門神”給嚇住了。
“媽呀!鬼啊!”
一個頭發長得遮住臉的女生垂著腦袋站在我的麵前,烏黑的頭發亂糟糟地將她的整張臉都遮住了,隱約間隻露出一雙黑黑的眼眸在盯著我。
我赫然有種貞子爬出來了的感覺,嚇得直叫,突然一隻梳子橫在了我的麵前,我立馬噤聲,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手,就聽到“陌影”那熟悉又幹澀的聲音。
“叫什麼叫,現在你知道自己長得難看了吧!可惡,身體竟然沒有換回來!這到底是什麼咒語啊?喂,你還愣著幹嗎?給我梳頭啊!看你這頭發亂得跟鳥窩似的,怎麼梳啊?這頭發我理了半天都沒理順,你還不快點兒給我紮辮子啊!”
範思宇不耐煩地揪著頭發朝我吼道,我顫巍巍地接過“陌影”手中的桃木梳,心裏隻有一種感覺。
好嚇人啊!
不過還好,範思宇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生氣。對於沒有換回身這件事,他好像並不是特別惱火。
難道他已經慢慢接受了換身這個奇怪的事件?還是說,他慢慢接受了與我靈魂互換這件事?還是說……他,慢慢接受了我?
啊!範思宇不生氣跟他有沒有接受我有什麼關係!
陌影,別盡瞎想!
我伸手拍了一下額頭,將腦袋裏的亂想全部拍走,然後吸了一口氣,拿著梳子給“陌影”梳馬尾。
範思宇很乖,坐在沙發上不亂動,隻是好奇地握著我的頭發把玩。
突然,我想到了什麼,手指一顫,梳子就把“陌影”的長發給勾住了,範思宇痛得慘叫起來。
“你幹什麼,謀殺啊?”
“對不起啊!我是不小心的!範思宇,你說現在我們倆的身體沒換回來,你怎麼去幫我救千幼穗啊?”
我朝“陌影”急問道。
範思宇抬頭紅著眼瞪我,眼淚汪汪的,看得我十分揪心。
“你急也不用扯我的頭發啊!疼死了!”範思宇揉著腦袋朝我吼,見我知錯地咬著唇不說話,某人的怒氣也消了一些,繼續道,“放心好了,三天期限已經到了,今天上午10點表弟跟韓曉霜在酒店訂婚,我去把千幼穗帶出來就行了。放心吧!我表弟比你還急,一大早就發短信讓我救人,不用你提醒,我也會去的。我範思宇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倒是你,今天星皇為我們樂隊舉辦了一個新人見麵會,9點左右在天橋廣場,一會兒我去警察局帶千幼穗出來,你先去那兒給我露個臉,然後等我過去。記得,千萬不要亂跑,一定要等我回來,因為到時候肯定會有現場演唱,你要是走丟了就完了!”
“可是就算不走丟也死定了啊,我五音不全,根本不會唱歌啊!”
“你傻了吧!”範思宇鄙夷地瞥了我一眼,笑道,“你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假唱這一回事嗎?虧你還是學校的廣播社社長,連這種事都不知道!”
我的內心燃起一股正義感,指著“陌影”的鼻子叫道:“你這叫欺騙觀眾感情,假唱是不道德的行為!”
範思宇不屑,冷笑道:“那你還有更好的法子嗎?”
我的頭立刻耷拉了下來:“沒!”
於是在小範同學的逼迫下,我這麼一個純良的少女,竟然為虎作倀地答應人家做假唱這種缺德的事了。
等我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