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您說錯了,七小姐天天抱著不放的木頭,根本不是琵琶啊!”艾草在一旁急得麵紅耳赤,拉著林嬤嬤不住擺手,生怕屋內的七小姐聽到不喜。
林嬤嬤扒拉開艾草的小手,有些詫異地說道,
“哎呦艾草,沒想到你這個小丫頭片子頭發都沒長全呢,眼力就這麼不凡!那東西都燒成那般模樣了,你居然能看得出來它不是琵琶,是琴!欺負嬤嬤沒見識,在這故意拆嬤嬤的台呢,對不對?”
“哐當”一聲,沐清月失手打翻了圓桌上的茶盞,林嬤嬤怪叫一聲,一腳踹開了緊閉的房門,不顧艾草的阻攔,徑直闖了進去。
林嬤嬤如一股飆風刮進了沐清月的閨房,隻見沐清月一身茶水地跌坐在地上,那雙黑玉般的眼睛絲毫不差地對上林嬤嬤的臉,讓林嬤嬤幾乎以為沐清月是看得見的。
沐清月望著自己再次陣亡的房門,心裏歎息一聲,隻覺得和林嬤嬤這種粗線條的人是沒法溝通的,她永遠不懂得自己多次強調的“個人隱私”,究竟是什麼東西。
“七小姐!七小姐你怎麼了?嬤嬤早就勸過您,您看不見東西,是不能離了下人伺候的!可您非要倔,總是喜歡一個人呆在房裏,這要是一不留神磕了碰了哪裏,女兒家身子嬌貴,到時候後悔可來不及哦。”
“林嬤嬤!”
艾草在後麵緊追了過來,聽到林嬤嬤又提到了七小姐的眼睛,不高興地跺了跺腳。
林嬤嬤一邊說一邊把沐清月從地毯上抱了起來,嘴上說個不停,手上的動作卻很仔細,生怕那碎茶盞割破了沐清月嬌嫩的皮膚。
沐清月垂頭喪氣,她這幾日心情驀地有些煩躁,所以修煉停滯不前,進展緩慢。
雖然《璿璣譜》博大精深,可一來她目前隻是個五歲稚童,體內可凝聚的靈識有限;二來她身無長物,別說是擁有天下二十八霸琴之一輔助修煉了,就連一把普通的古琴都沒有。
這就好比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真是愁煞她也。
沐清月心情低落,平日裏本就不多話的小嘴就更是惜字如金,任由林嬤嬤和艾草兩個人忙前忙後地給自己換了新衣新裙,然後便坐在軟塌上一個人發起呆來。
反正她是瞎子,所以林嬤嬤和艾草怎麼擠眉弄眼互相推拒,她都可以當做沒看到,又覺得好不容易凝集的靈氣用來視物太過耗神,幹脆收了凝聚在雙眼的靈氣,放任自己重歸黑暗的世界。
林嬤嬤剛才不小心說錯了話,心裏著實懊惱,她雖然平日裏大大咧咧的,可也知曉七小姐這個孩子因為天生眼盲,早慧敏感,伺候起來自是要比尋常主子要用心些。
林嬤嬤想著七小姐雖然年紀小性子古怪,卻生了一副好心腸,對待伺候的下人向來寬厚,哪怕下人犯了錯,甚至在背後議論主子,七小姐也從未下令責罰過。
有時候林嬤嬤氣不過,要替七小姐立威,卻都被七小姐拒了,按照七小姐的意思,她本就是個瞎子,那些下人背地裏說她幾句,她又不少塊肉不少根頭發,就讓他們說去吧。就算一時堵得住他們的嘴,也關不住他們一顆蠢蠢欲動的八卦之心。
林嬤嬤不懂“八卦”是個什麼意思,反正七小姐自小就與眾不同,平日裏是個悶葫蘆,難得開了口,卻常常說些讓人聽不懂意思的新詞,精神世界完全和她們不在一個層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