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閣人一來高傲不屑用計謀和旁人爭長短,二來清冷避世獨居不喜與旁人相處,之所以能夠成為四閣之首,全靠天音閣先祖留在妙音殿裏的無數琴譜和史冊古籍,還有就是天音閣中門人長久的互幫互助。
自古以來,天音閣的門人很少單打獨鬥,往往是一人有難八方支援,以至於一般的人,哪怕是其他三閣的人,都不敢輕易對天音閣的門人下手。
若不是她前世輕信了陸邵明,天音閣根本不可能慘遭滅門,所以到了蒼茫九洲,她才一直沒有試著聯絡天音閣的人,因為對於天音閣,沐清月的心裏始終存著一份難以磨滅的愧疚感。
沐清月猜得不錯,不過三日,謝皇後便宣她入宮了。
謝皇後宣沐清月進宮的理由找得很是牽強,居然是聽聞她天生眼盲,卻非要學習古琴,甚至通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居然能夠彈奏出完整的曲目來。
謝皇後身受疾病困擾、心緒煩悶,聽聞有這麼一個勤學苦練的閨閣少女,便想要召入鳳儀殿,親自見一見。
白婷聽聞此事,心裏十分煩悶,她不知道謝皇後究竟要做什麼,心裏一個勁兒的責怪沐清月那個小瞎子,行事太過張揚,居然引起了謝皇後的注意。
倒不是白婷舍不得沐清月,而是沐臨風、沐滄瀾、沐滄海,這三個她最為關心的男人,在離府之際都曾私下裏囑咐過她,要她看顧好沐清月,不要讓沐清月受到丁點傷害。
白婷雖然對沐清月恨得牙癢癢,覺得她小小年紀,就把護國公府內最有地位權勢的三個男人哄得團團轉,若是年紀再長些,這護國公府還不成為她的一言堂了。
可是白婷恨歸恨,還是不太敢把丈夫和兒子的話當耳旁風的,所以她一到望月小築,便跟沐清月說道,
“清月,都是你沒事瞎折騰,謝皇後多年纏綿病榻,哪裏是那般好相與的,不如你直接裝病吧。”
白婷怕冷,一到冬日就不愛動彈,今年冬天京都城的天氣分外的冷,她為了沐清月這個死丫頭出了一趟門,感覺自己都快凍成冰坨了。
“母親,此法不妥。”
“怎麼不妥?你一個瞎子,入宮做什麼?難道真要在大庭廣眾下為謝皇後彈琴?你豁得出去臉麵不要,可不能連帶了護國公府!出了大姐,你其他的姐妹還都沒有嫁人呢!”
白婷好不容易逮到機會,當然要狠狠地罵沐清月一頓解氣。她句句離不開一個“瞎”字,早讓伺候在一旁的林嬤嬤等人變了臉色。
沐清月仍然是一臉淡然,對白婷好言好語的說道,
“母親息怒,請聽女兒解釋。”
“你還有臉解釋,說吧,我既然來了,總不能不給你辯解的機會,省得你到時候去夫君那裏訴苦,說我虧待了你。”
白婷和沐清月私下說話的時候,相當的隨便,她心裏有數得很,沐清月這個小瞎子雖然礙眼,但卻從不惹事,至少從沒有在背地裏告過她的黑狀。
所以她雖然不喜歡沐清月,但比起府裏的其他庶女,白婷對沐清月做的某些事情,還是可以給予一定的容忍的。
“母親,若是女兒裝病,萬一謝皇後派了太醫來望月小築給女兒問診,母親不好應付,不過是入宮一趟,女兒年歲又小,即便謝皇後有心刁難,也不會耽誤太久的。”
白婷聽了沐清月這麼說,心裏有了些猶豫,她雖然有些小聰明,卻沒什麼機敏的才智,也不然也不會讓沐雅詩、沐雅詞兩姐妹在她眼皮底下囂張那麼多年。
白婷想了想,罷了,沐清月是個小瞎子,以防萬一,她還是陪著沐清月進一趟宮,這天寒地凍的,謝皇後也不知道抽什麼瘋,居然要聽沐清月彈琴,小孩子禁不住凍又受不得餓,到時候隨便尋個借口,趕緊將這個麻煩精帶出宮就好了。
於是第二日,白婷就帶著沐清月進宮,沐清月將紅玉琴在望月小築藏好,挑選了一把慕容彥上次派人送來的桐君琴。
不為別的,隻是因為這把桐君琴無論是材質還是音色,都和紅玉琴最為接近,一旦發生什麼意外情況,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威力。
白婷對這些根本不感興趣,她未出閣時,是白家庶女,因為貌美又天生體香,受盡了姐妹的欺辱,若不是有父親拚命護著,她早就沒命了。
但即便有父親袒護,她也不可能享受到和嫡女一樣的待遇,什麼琴棋書畫,她一竅不通,不是她不想學,而是身為庶女,除非嫡母大度,否則公中哪裏會有多餘的銀子撥出來培養一個地位卑微的庶女。
就連她唯一拿得出手的折腰舞,還是祖母見她姿容好,想著以後她長大成人了,可以送到貴族門閥裏去給人當寵妾,以此來拉攏人心、擴展人脈,而學習那需要柔軟度極好的折腰舞,最容易博得那些貴族公子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