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王乃顏為成吉思汗幼弟斡惕赤斤四世孫。斡惕赤斤死後,他的兒子隻不接管封地。隻不以後,斡惕赤斤的兩個孫子塔察兒和阿術魯先後接管,阿術魯之後,其子乃顏繼立。
斡惕赤斤的封地在大蒙古國的東北地區,今大興安嶺西麓,即以建忒該山為中心的海拉爾河至哈爾哈河流域的呼倫貝爾草原。他的封地之東再沒有蒙古部落,這就使他得以像術赤後王向西擴張一樣向東擴展自己的勢力。成吉思汗分封時,按照幼子守產的習俗,將其母訶額侖的民戶、封地與斡惕赤斤分在一起,他們共有民戶八千,是東道諸王中最大的兀魯思。
成吉思汗西征期間,斡惕赤斤奉命留守,得全權處理國事。這時,他的勢力可能又向東擴展至大興安嶺以東的塔兀兒河(今洮兒河)和那兀江(今嫩江)一帶。世祖初年,斡惕赤斤後王塔察兒首建擁立之功,在忽裏勒台上和商討大事時,又經常站在合罕一邊,故其本人和他的家族都享有很高的威望,被稱為“東諸侯之長”。他們控製的地區也已到達鬆花江流域。塔察兒甚至擅自派人到高麗收拾民戶,由自己管領,這就不能不引起諸王與朝廷的矛盾和爭奪。
乃顏繼立後,朝廷與斡惕赤斤家族的矛盾日益尖銳。當時,遼東地區有不少宗王營帳,“種人雜處其間,恃勢相淩”,“慊從狗馬出,蹂民禾,民厭苦之”。忽必烈吸取漢地軍閥李璮和西北宗王叛亂的教訓,對乃顏等東道諸王勢力的增長不無戒備。乃顏後期,叛亂的傾向日益明顯,與朝廷在遼東的爭奪也日益激烈。至元二十三年(1286),“廷議以東北諸王所部雜居其間,宣慰司望輕,罷山北、開元等路宣慰司,立東京等處行中書省”,初治遼陽,不久移至鹹平(今遼寧開原)。東京行省設置的目的在於限製東道諸王勢力向遼東的擴展,加強朝廷對東北地區的控製,它必然引起東道諸王的不滿與不安。
至元二十四年(1287)二月,與海都早有往還的斡惕赤斤後王乃顏糾合合撒兒後王勢都兒(又作失都兒)、合赤溫後王哈丹(合丹、合丹禿魯幹、哈丹禿魯幹、哈答罕)、勝納合兒(聲剌哈兒、勝納哈兒、勝剌哈等),陰謀發動叛亂。
乃顏遣使征東道兵,忽必烈一方麵下令諸王不得發兵,一方麵遣右丞相伯顏前往觀察其動向。伯顏“乃多載衣裘入其境,輒以與驛人。既至,乃顏為設宴,謀執之,伯顏覺,與其從者趨出,分三道逸去,驛人以得衣裘故,爭獻健馬,遂得脫,馳還白狀”。四月,乃顏起兵叛。
忽必烈決定親征,並采納康裏侍衛阿沙不花的建議,遣使分化東道諸王。阿沙不花受命遊說宗王納牙。他以乃顏已自歸朝廷的假情報通告,納牙遂不從乃顏反。於是忽必烈部署親征。
禦史大夫、忙兀人博羅歡分析形勢說:“昔太祖分封東諸侯,其地與戶,臣皆知之,以二十為率,乃顏得其九,忙兀、兀魯、紮剌兒、弘吉剌、亦其列思五諸侯得其十一,惟征五諸侯兵,自足當之,何至上煩乘輿哉?”但忽必烈希望一舉解決東道的問題,以便專力對付海都、都哇,遂決意親征,並調五諸侯兵與漢將李庭所統漢軍扈從。
五月,先遣也先傳旨諭北京等處宣慰司,凡隸乃顏所部者,禁其往來,毋 令乘馬持弓矢。繼令不魯合罕總探馬赤軍三千先行。然後,忽必烈自上都(今內蒙古正藍旗境內)出發。六月,與叛軍將領黃海、塔不台(塔不歹、塔不帶)遭遇。雙方戰於撒兒都魯(撒裏禿魯)之地。時“將校多用國人,或其親昵,立馬相向語,輒釋杖不戰,逡巡退卻。帝患之”。浙西道儒學提舉葉李籌劃說:“兵貴奇,不貴眾,臨敵當以計取。彼既親昵,誰肯盡力,徒廢陛下糧餉。四方轉輸甚勞,臣請用漢軍列前步戰,而聯大車斷其後,以示死鬥。彼嚐玩我,必不設備,我以大眾踣之,無不勝矣。”忽必烈乘象輿臨陣,“意其望見車駕,必就降”。但叛軍強弓勁射,悉力攻擊象輿,忽必烈不得不下輿乘馬。司農卿鐵哥獻計稱:“今彼眾我寡,不得地利,當設疑以退之。”於是忽必烈張曲蓋,據胡床,鐵哥從容進酒。塔不台按兵覘伺,疑有伏,不敢進。李庭認為“其兵雖多,而無紀律,見車駕駐此不戰,必疑有大軍在後”,推測叛軍當夜將遁去,於是“引壯士十人,持火炮,夜入其陣,炮發,果自相殺,潰散”。於是命李庭將漢軍,玉昔帖木兒將蒙古軍,並進。
玉昔帖木兒等至乃顏地,留蒙古、女直、漢軍鎮哈剌河(今哈爾哈河)。選精兵扈駕,與玉昔帖木兒軍一起至失剌斡耳朵(失剌,蒙古語“黃”,失剌斡耳朵意為“黃帳”,乃顏的營帳)。隨駕的征東行省右丞、高麗人洪茶丘“猝遇乃顏騎兵萬餘,時茶丘兵不滿千,眾有懼色。茶丘夜令軍中,多裂裳帛為旗幟,斷馬尾為旄,掩映林木,張設疑兵,乃顏兵大驚,以為官兵大至,遂降”。追擊乃顏,獲其輜重千餘。前衛親軍都指揮使、阿速人玉哇失與叛王哈丹所領萬人戰,追至不裏都伯塔哈之地(哈爾哈河與諾木爾金河交彙處之東的三角地帶)。乃顏集結重兵十萬,玉哇失陷陣力戰,又敗之。追至失列門林(綽爾河支流色勒必拉一帶),擒乃顏,忽必烈下令將其處死。叛黨魁首既已伏誅,忽必烈回鑾,留玉昔帖木兒、諸王乃蠻台(乃麻歹、乃馬帶)、平章政事薛徹堅(薛徹幹、薛閣幹)等追剿餘黨,禦史大夫博羅歡,欽察將領伯帖木兒,弘吉剌部人帖木兒、忽憐,安遠大將軍、安撫使、高麗軍民總管、東征左副都元帥兀愛等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