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下了幾天雪,天氣幹冷幹冷的,帶著股清新的味道。
這樣的冷天,最適合做冰糖葫蘆了。
看著鍋裏的糖浠漸漸地變的濃稠,甄十娘拿筷子沾起一塊在涼水裏晃了晃,遞到嘴邊咬了一下,脆脆的,一點也不粘牙,回頭喊屋裏的秋菊,“……把山楂端過來!”
“哎!” 秋菊放下串了一半的山楂,端起串好的山楂串盤走出來,“……小姐真的能做出糖葫蘆來?” 一邊問著,秋菊牙堂裏都酸出了水。
“你看就知道了。”甄十娘笑著攪著鍋裏的糖稀,“把火撤小點。”一邊說著,伸手拿起一竄山楂迅速地在糖稀裏一滾,啪的一聲用力摔在早準備好的抹了一層油的木板上,接著又拿起一支……
低頭將灶膛裏的柴火撤了幾根,秋菊一抬頭,甄十娘已經滾好了十幾竄,一竄竄紅豔豔的,晶瑩剔透,看的秋菊直流出了口水,“……這樣就好了,就這麽簡單?”又道,“……小姐會這個,往年怎麼不做?”年年冬天,她和簡武看著人家吃糖葫蘆都饞掉了牙。
往年?
往年哪有閑錢做這個?
這還是托了蕭煜的福,前天又送來一車年貨,正好有一袋山楂,簡文簡武見了就直喊糖葫蘆好吃,她這才張羅著做。
“你當這真那麼容易?”瞧見秋菊直勾勾地看著她,甄十娘笑道,“告訴你,這糖稀的火候最難掌握了,輕了糖粘牙、硬幫幫的像石頭;大了味道發苦,往年操心生活都來不及,誰耐煩做這個?”指著灶台邊半盆黑糊糊結了晶的糖漿,“我剛剛就熬壞了一鍋。”放在往年她得心疼死,這白砂糖可都是銀子買來的。
秋菊就吐吐舌頭。
“……奴婢也試試?”見甄十娘做的暢快,秋菊躍躍欲試。
“嗯……”甄十娘閃身讓開一塊空擋,“裹糖稀速度要塊,否則糖凝住了裹不勻,往木板上放時要用力摔一下,這樣糖葫蘆底部的糖就會連成一大片,又好看又好吃……”伸手抓了一把芝麻均勻地灑子裹好的糖葫蘆上。
秋菊有模有樣地學的認真,可糖稀怎麼也裹不勻,“奴婢太笨了!”看著自己裹的兩竄有皮沒毛的糖葫蘆嘻嘻地笑。
“娘,娘!”簡文簡武的聲音傳來,“不好了,不好了!前院來了許多人,喜鵲姑姑讓您快藏起來!”變了調的聲音帶著股大禍臨頭的惶恐。
簡武簡文一向頑皮,膽子又大,淘起氣來直恨不能把天給捅個窟窿出來,甄十娘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們緊張的聲音都變了調兒,心裏咯噔一下,忙把手裏剛裹好的一根糖葫蘆摔在木板上,吩咐秋菊,“……把火撤了,把鍋到端到雪地裏涼著,仔細別燙著手。”
在圍裙上擦擦手,轉身迎上撲過來的兩個孩子,將他們拉到一邊,躲開爐子上熱滾滾的糖鍋,問道,“……怎麼回事?”
“楚姨娘來了……”
“喜鵲姑姑讓娘……”
簡文簡武同時開口,又同時閉了嘴,瞪著對方。
看看簡文,又看看簡武,甄十娘開口道,“文哥先說。”
“外麵來了許多人,喜鵲姑姑說是將軍府裏的楚姨娘,是來找娘晦氣的,讓我來告訴娘躲起來……”簡文一口氣說完,拉了甄十娘就往外走,“娘快從後院的角門離開,我和弟弟去找姑父!”
從小受甄十娘熏陶,淘氣歸淘氣,簡文一向信奉打不過就跑,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尤其敵眾我寡時,堅決不能傻麅子似的往上衝,一定要采取迂回政策。
先保住小命,然後再去搬救兵。
“都是些什麼人?”一邊解圍裙,甄十娘眉頭擰成了疙瘩,這裏遠離將軍府,她一心一意地過著與世無爭的寡居生活,這些人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
“……一共六個,都是女人!”簡武補充道,“還有兩個男人在門口看馬車。”
“她們看到你們了嗎?”
“喜鵲姑姑一聽她們報了名,就讓我和哥哥先躲起來,我們是從牆角偷偷看到她們一進門就讓喜鵲姑姑跪下……”
“什麼!”甄十娘聲音變了調,“她們讓喜鵲姑姑跪在雪地上?”
“喜鵲姑姑立即就跪了下去。”簡文簡武同時點頭。
“……秋菊快跟我去看看!”這大冷的天,讓喜鵲跪在雪地上可不是鬧著玩的,推了簡文簡武一把,“你們快去找喜鵲姑父過來!”
已經收好了爐灶,正端著做好的糖葫蘆往外走,聽了這話,秋菊忙把糖葫蘆放在院當中的架子上,回頭扶了甄十娘就走。
“糖葫蘆!”簡武伸手就去抓,被甄十娘一把攔住,“……太熱了,會酸掉牙,涼透了才好吃。”用手推著兩人一起往外走,“你們先去找喜鵲姑父,回來後就坐在這院兒裏吃,不許去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