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榮升臉色漲紅,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這是典型的吃空餉!
他家將軍最忌諱這種事,記得當年因為軍中有人通過拖延、少發、吃空響貪墨,他家將軍一怒之下就曾殺了一個戰功赫赫的副將。
他要是就這麼把話轉給將軍……
榮升不敢想這個才被認可的大奶奶會不會也像當年那名副將一樣,立即身首異處。
當年那個副將可是和沈鍾磬有著過命交情,他就是仗著這點才無所顧忌,可惜,沈鍾磬就是個煞星,翻臉不認人。
“怎麼?”見他張著嘴不說話,甄十娘皺皺眉。
這有什麼不妥嗎?
主管領導定了編製,按期撥銀子給她就是,至於人員到不到崗,到多少,到的都是什麼人,全是她一個人的事啊?
前世那些國有企業不都這樣嗎?
“那個……”榮升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大奶奶這麼做不太合適,您還是按數把人湊齊了吧。”
“將軍府沒這規矩,小姐就聽榮升的吧。”見甄十娘還要說,喜鵲一把拽住她。
想起沈鍾磬那張千年寒臉和那不近人情的霸道,甄十娘大失所望,想到都年關了,要一下買這麼多人,又要稱心如意也不容易,就點點頭,“即如此,我就先買著看吧。” 強調道,“將軍府裏的我一個也不要。”
隻要她別再琢磨著吃空響,其他都好說。
見甄十娘沒堅持,榮升舒了口氣,生怕她變卦似的慌忙張羅起了別的,又讓從上京帶來的裁縫師給甄十娘等人量身材,“過年了,府裏的人都要添新衣。”又讓帶來的工匠量屋子,“將軍讓把大奶奶屋裏家具都換了……”
甄十娘照單全收,讓榮升可勁折騰。
足足四天,直到臘月二十九,榮升才帶人離開。
薄如蟬翼的帳慢,泥金彩漆的櫥櫃,黃楊木雕的梳妝台,青花瓷的花觚,金絲楠木鬆鶴延年的大屏風,看著這煥然一新的屋子,甄十娘終於明白,難怪前世那麼多人心甘情願地做小三。
這富貴來的太容易!
隻是,犧牲她僅有的兩年自由,換取簡武簡文一世的平安富貴,到底值不值?
想到未來的兩年內,她再不能向從前一樣自在,凡事都要看著那個冰山男人的臉色,甄十娘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小姐快掐掐奴婢,是不是在做夢。”喜鵲這幾天一直樂得合不上嘴,榮升一走,她就裏裏外外地轉悠起來。
簡武簡文也被接了回來,提前換上了那套葛布新衣,圍著甄十娘又蹦又跳,這摸摸,那碰碰,嘴裏直呼,“娘,娘,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吵得甄十娘一個頭兩個大,見喜鵲秋菊也跟著他們瘋,就歎了口氣,“你們都消停些吧,仔細樂極生悲,滑了胎。”
“不會的!”喜鵲抱著甄十娘肩膀咯咯地笑。
甄十娘就拉了她進屋坐下,“……明兒就三十了,一時想招齊這麼多人也不容易,別的都可以緩,隻這護院耽誤不得,你回去跟長河商量一下,讓他辭了周家的短工來這兒做護院吧。”
“小姐不說奴婢還想求呢。”喜鵲臉騰地一紅,“那天婆婆聽說我們要雇六個護院,每月有一兩銀子月例,就商量奴婢求了您讓長河兄弟兩人都過來,奴婢氣她以前總嘟嘟囔囔的,就拖著沒跟您說。”笑嘻嘻地看著甄十娘,“收拾耳房那天,長河就已經辭了周家的短工。”那時榮升還沒到,李長河背後跟喜鵲說,那個架子倒了一定是半夜進來人了,喜鵲就逼他去辭了周家的短工來給看門,誰知晚上榮升就來了,聽說要護院,喜鵲倒不好意跟甄十娘說了,就好像她為了讓李長河做護院特意讓他辭了短工似的。
難怪李長河這幾天一直在這兒幫忙。
甄十娘恍然,“你啊……”她歎了口氣,“你一心一意為我好,我怎會不知,竟這麼外道。”她話題一轉,“你婆婆已經算是寬厚的了,換一個人,娶了你這麼個兒媳婦,早逼著長河休妻了,你以後不許為難她,要好好孝敬著!”
喜鵲簽的是終身契,即便嫁人也是甄十娘的奴才,成親前便和李家人說清了,李家也認可。剛成親哪陣,甄十娘還有嫁妝可賣,她多少還能拿回家裏點銀錢,後來甄十娘生活越來越艱難,她人整天不見影又沒錢往家拿不說,還偷偷地倒貼,甚至拉著李長河給甄十娘做白工,為此,喜鵲的婆婆大為不滿,有事沒事就嘟囔兒子娶了個賠錢貨,李家早晚會被她敗光。
好在李長河一直護著喜鵲,又加上她懷著李家骨肉,也沒受太大的委屈,隻是耳根子天天不得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