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在打量甄十娘。
心裏由衷地歎息,“幾年不見,她竟出落的這麼嬌美,難怪磬兒死也不肯和離!”對上甄十娘絕美的容顏,老夫人胸口像堵了塊棉絮,悶賭難當。
見甄十娘福身立了很久,老夫人就是一言不發,沈鍾磬暗暗歎息一聲,他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說道,“……她總是萬歲讓留下的,諭旨賜封五品誥命,還請母親在外人麵前給她些體麵,免得傳到萬歲耳朵裏不好聽。”
“你起來吧。”老夫人這才慢悠悠地開口,“進宮時要注意言行舉止,仔細別丟了將軍府的體麵。”
“媳婦謝母親教導。”甄十娘直起身來。
“磬兒上這輛車吧。”見沈鍾磬轉身要隨甄十娘上車,老夫人開口道。
身子僵了下,沈鍾磬隨即轉身上了老夫人的馬車。
餘光瞧見老夫人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笑容,甄十娘心裏歎息一聲。
她這個婆婆,還真不是一般的刁呢。
“……這次出行,順利的話七八月份就能回來,母親想要什麼,我給您帶回來?”沈鍾磬笑著在老夫人身邊坐下,“祁國的毛皮名聞天下,我再給您添件大氅吧?”
老夫人冷哼一聲,“你若真有那孝心,少氣我幾回就行了。”
沈鍾磬神色尷尬地笑了笑,“……都是我不好,母親千萬別計較,氣壞了身體。”
老夫人臉色晴朗了些,忽然又沉下來,“磬兒給我說說,安慶侯謀反,萬歲會怎麼處置他和皇後娘娘?”
這是在大街上!
母親這是幹什麼?
沈鍾磬身子一震,下意識地掃向兩邊,兩個小廝低眉順目地隨在馬車旁邊,全沒注意車裏的動靜,這才鬆了口氣。
他耐著性子壓低了聲音說道,“……這裏耳目眾多,母親慎言政治。”見老夫人變了臉,又道,“聖人雲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此等大事,萬歲也不會輕易告訴臣下。”
什麼萬歲不會輕易告訴臣下,他是無法自圓其說吧?
老夫人冷哼一聲,沒言語。
馬車裏沉寂下來。
沈鍾磬也失去了繼續哄老夫人的心情,一路沉默,不覺間就到了宮門口。
扶老夫人下了馬車,甄十娘早已迎在馬車邊,“母親,將軍……”福身見了禮,伸手過來攙老夫人。
老夫人恍然不見,回頭招呼後麵馬車上的碧月紫月。
“母親……”沈鍾磬低叫了一聲,“家不合外人欺,您再不滿意她,外人麵前好歹做做樣子。”
這裏都是桂勳重臣,幾百雙眼睛盯著!
家不合外人欺?
滿朝文武都知她這個媳婦的底細,被外人看到她拿這個飛揚跋扈的罪臣之女當寶貝,才會被人恥笑呢!
心裏早就存了偏見,此時老夫人怎麼看沈鍾磬怎麼不順眼,聽他說話更是格外地刺耳,當下也不言語,兀自讓碧月紫月扶著往前走。
甄十娘隱隱有些灰心。
以前隻是單純地聽喜鵲說,因五年前她的前身脾氣乖張暴戾,和老夫人幾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兩人關係及其僵冷,原以為五年的光陰總能讓老夫人淡忘了。
今日看來,她這個婆婆記性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對她的恨意可不是一般的深呢,想要化開她心結討得她歡心,無疑是一條漫長的路,也不知她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做得到?
筵宴在交泰殿舉行。
看著盛裝的皇後娘娘和萬歲雙雙走下駒輦,滿麵春風地接受百官慶賀,老夫人心裏又是一陣悶堵。
她這個兒子,真把她當成無知村婦了。
竟敢這麼睜著眼睛跟她撒這種彌天大謊!
和萬歲這麼親密恩愛,又這麼的容光煥發,鬼才相信皇後被圈禁了!
沈鍾磬是重臣,又是勳貴,待遇比一般人高,老夫人和甄十娘都被安排到了王妃公主中間,見端茶的小宮女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瞧,甄十娘下意識地摸向袖籠。
安慶侯不會派來個女殺手吧?
不是她草木皆兵,練武的女子很多,有時候她們更容易讓人失去戒心。
餘光瞧見沈鍾磬安排的兩個太監就站在自己身後,也正警醒地盯著那小宮女,甄十娘神色鬆懈下來。
“簡大夫!”她這麵剛呼出一口氣,沒提防那小宮女忽然驚喜地尖叫起來,“您就是名聲赫赫的簡大夫!”咣當一聲,她把手裏的茶杯一扔,撲通跪了下去,“奴婢叩見恩人,謝謝您救了奴婢的母親!”
甄十娘耳朵嗡嗡直響。
她從來沒見過這個小宮女!
立在甄十娘身後的秋菊早已麵如土色,她一閃身擋在甄十娘麵前,張嘴就要否認,被甄十娘一把抓住,“別說話。”她低聲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