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傅子文最近的心思也很淩亂,因為他已然分不清自己麵臨的是如何的局麵,更看不清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子身後究竟還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震撼。
他已然知曉自己的身世和餘莫卿的關係,更知曉是因為聖武帝的殘忍,才造成他如今不能與家人相處的局麵,可他自有記憶以來,他於皇城跟隨太傅學習,所學之功全部用於聽從聖武帝的命令,就他自己的判斷,聖武帝的統治並沒有太多令人怨怒的地方,唯有他自身多疑的性子實在令人琢磨不透。他以往一直想,如果不是奪嫡之爭在皇子中突然爆發,他大抵一生都會順從著聖武帝的命令,畢竟他知曉自己職責所在,也正如太傅曾經教導他的一般,他為臣,注定輔佐的是那個位子的人。而當他真正認清自己想要輔佐的人是二皇子過後,一切都是在改變的,而聖武帝愈漸令人無法捉摸的猜忌和懷疑,也更令人如履薄冰。
而正當一切在風口浪尖時,他卻遇到了餘莫卿這樣一個微妙的存在,不管是多少年前自那幼小的身姿錯付的真心,不管是現在這帶著三年前的屈辱卷土從來的身軀,無不令他這他懷疑,究竟是上天作祟,還是命理之勢?
從賜婚之初,他確實有懷疑過一些令他從未想過,甚者也不敢去想的東西。但當事實擺在他麵前,他從餘莫卿身上看到的,卻是一種他從未在別人身上所看到的。他原本對大婚之日她被帶走倒是緊張了許久,但越往後卻未見聖武帝真正審判她,反倒轉眼於容雍宮,他就知曉宮中馬上就要發生一件大事了。雖然因為聖武帝的封鎖,他並不能試探出芳華殿與此時之間的關係,但他總隱約感到一絲不妙的預感,尤其是見到自己那位好友黯然失魂的模樣,他更加懷疑聖武帝將徹查之事交到餘莫卿手上的目的非然,卻也無法猜透。
再到今日,他親耳聽到聖武帝不容懷疑以及篤定的語氣,讓餘莫卿以暗主的身份步入金鑾殿,他已然看到,這皇城之中,除了那血腥不堪的奪嫡之爭,還看到了更加殘酷的未來。而這無法預測的未來,恰好還與眼前正備受矚目的餘莫卿身上。
而這樣的猜測,也並非傅子文一人的心思。
首先反應過來還是二皇子,他前幾日才得知餘莫卿入牢的消息,倒擔心了一陣,正好宮中又出了大火的事,即便不能直接接觸此次大火之時,但他還是急於聽從聖武帝的命令處理事務,倒差點忘了這小丫頭還在天牢中的事。但見餘丞相也並未具體參與此事,朝中也無人敢去猜疑,他便也按住了心思。他心中倒已經驚歎於獵場上那個死而複生的小丫頭,更加相信她有能力應對,畢竟他知曉她才不會像太子那般貪婪無情,定會化險為夷。隻是他也未曾想過自己那個多疑叵測,狠狠把持皇權的父皇,竟有朝一日會允許餘莫卿這樣的人踏進金鑾殿。他倒不是看不起餘莫卿,隻是更加疑惑父皇的心思。
所以正當眾人疑惑之餘,二皇子還是領了個頭:“不知父皇,將暗主召進殿中,是……”
畢竟這是一國之朝,二皇子出於避諱,同樣以暗主的稱呼代替了餘莫卿,又恰好說出了眾人的疑惑,免得讓臣子猜測紛紜反倒
相對於二皇子的身先士卒,再除卻四皇子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三皇子則是冷漠的態度。
隻見三皇子站在位列中,自餘莫卿入殿就沒太在意,反倒臉上的表情很是平靜,眼中也沒有多少疑色,隻是靜靜等著龍椅上那人的話,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絲毫不像以往那副令人壓迫的陰戾。在他身邊站著的大多數是他手下的大臣以及惠妃母族之人,近日也與他走得近,倒不似他這般閑適,臉上略有緊張地小聲詢問,想探探三皇子口風。
然而奈何這些心存恐懼之人,卻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三皇子的緘默一如當初在獵場上的劍轉偏鋒,格外讓人好奇他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