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偷偷看去,突河明顯有些發愣,原本嘴邊的微笑亦是褪去,眼中既有猶豫不決,也夾雜著無可奈何。她越發好奇,難道又是什麼奇技淫巧,竟能讓突河也心生退意?
隻是不管這禮節有多沒有下限,人家蒙大人說了這也算祖製,想來早被熟知,突河卻有不想理睬之意,恐怕接下來也是這些好事者抓住的把柄之一吧。畢竟想要為難餘莫卿很簡單,她是外人,充其量也才算剛過門,但她向來識時務得很,再費時費心她又不是不能親力親為。
但突河會真正拒絕嗎?會像一個掌權者那般義正言辭嗎?
餘莫卿想到這孩子剛才那一句小聲的提醒,那一句沒有尊卑的稱呼雖說親切,她卻有股別樣的感受。這突河總歸是有長大的那一天,也絕不可能一直在紮哈的攝政之下,古人大婚慎重,也寓意著成人之時,該承擔起一人和一家的重任,突河既然大婚至此,成熟的心思不是沒有,但終究是有所顧慮的。
比如此時此刻,他斟酌的眼神已轉移到了紮哈的臉上,好似是在發送求救信號。餘莫卿禁不住暗歎,他果然還是個孩子,終究隻是紮哈手上的傀儡罷了,根本沒辦法掌控這樣的局麵的。哪怕是想拒絕,恐怕也是隻是想想而已了。
“國主聖明,自然以太陽神為尊,以流安之長計為重,想來也不會置組製為虛設吧?”蒙大人又繼續逼問起來,絲毫不給突河任何麵子。
餘莫卿以為自己是出現了錯覺,她原本也懶得插手這一副臣子讓君王難堪的尷尬局麵,畢竟她尚且沒有資格。索性低著頭等待著安排,省的又落下個心意不誠的名聲,那往後的打算可就不那麼容易實現了。但她低頭之時,餘光中卻閃過突河眼中的怨怒,她以為自己是看錯了,流蘇尚且在眼前晃蕩。待她再抬頭,突河眼中已是一片膽怯和猶豫,隻見他端於禦座,搭在膝上的兩隻手卻握著拳頭。
“國主自然不會忘卻祖製,也會繼承太陽神立下的規矩,以神之子,持國之盛,國主天資聰穎,禦承皇位,用得著蒙大人提醒這些嗎?”見突河半天沒有反應,又已經傳來求救的信號,紮哈亦是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突河聞言,瞳孔猶如震蕩,唇角緊抿的程度更甚,一時又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語言。
餘莫卿自然是在一旁看戲,暗想這紮哈可真是個老狐狸,這話都說得這麼毫無破綻,讓人根本沒辦法反駁,不僅為突河保留了麵子,又讓突河找不到任何再拒絕的理由,還真是一箭雙雕。看來這突河確是傀儡無疑,這一點決策都需要紮哈來引導,哪怕更明顯的是這蒙大人根本就是紮哈的身邊人,同心同氣的模樣可不是將突河的實權作踐得一文不值。
餘莫卿一邊暗歎突河身為傀儡的淒涼,一邊看戲,卻絲毫不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於她也並不是什麼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