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炻承沒有起身,在棗樹下坐了下來,屁股底下全是蓬鬆的白雪,冰冷的感覺傳遍他的全身,雪化成水一點一點沾濕了他的衣衫:“丫丫,我去陪你好不好?”
顧馥雅慌張的說著,“不好,不好。”想要去觸碰他,總是撲了個空。
她急了,急出了眼淚,急得直跺腳,可他看不到,他依舊喃喃著:“我去陪你好不好?”
李炻承神情恍惚的度過了一個月,但也在慢慢好轉了起來。顧馥雅每天像遊魂一樣陪他在的身邊,看著他在這一個月裏開始慢慢打理起政事,心情也變得開朗了不少。
顧穗妧還是一日一日的陪在李茂安的墓前,給他講故事,陪他喝酒,馥雅勸了好幾次都沒有用。
穗妧對她說過,“你能看到茂安的魂魄嗎?”
馥雅搖搖頭,她也很難受,為什麼生前可以看到那麼多死者的魂魄,死後就看不見了,隻剩下了自己,冷冷清清,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冷澀的風吹在臉上就像是刀刮過臉龐一樣,生疼。
顧穗妧就這樣坐在地上,頭靠在李茂安的墓碑上好久了。馥雅很驚訝,身為魂魄,為什麼自己還是可以感覺到冷,感覺到疼。
馥雅吸了吸鼻子,不讓鼻涕流下來。
雙軌陰陽玉閃著白色的光芒,穗妧擦了下臉上的眼淚,抬起頭疑惑的望著馥雅,後者也有同樣的疑惑。
穗妧起身走向了顧馥雅,雙軌陰陽玉的光芒越來越弱,在兩個人走進的時候,光芒暗淡了下去。
回到皇宮時,穗妧走向了自己的寢殿,馥雅則飄著來到了乾清宮,她想知道李炻承現在在幹什麼。
乾清宮內,李炻承在書桌上拿著毛筆皺著眉使勁地畫著,越畫越著急,最後低聲罵了起來。
這樣的李炻承又是顧馥雅以前沒有見過的,他總是彬彬有禮,不曾罵過什麼。
馥雅飄到了他的身邊,書桌上的那張畫像是李炻承給她畫的,畫像上的人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李炻承拿著畫筆拚命地補著那些消失的部分。
顧馥雅驚得嘴巴可以塞下一個雞蛋,為什麼自己會消失,為什麼會這樣?
李炻承和那幅畫抗擊了好久,在它最後一點墨水都消失不見的時候,李炻承放棄了,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著:“丫丫,丫丫,你在哪裏啊……”
“我在這裏啊,我就在你身邊呀。”顧馥雅說著,哭著。她想拭掉李炻承臉上的淚,可她的手,根本碰不到李炻承的臉,隻能在他的臉上虛晃著。
高公公上前收起了那幅空白的畫,放進了畫筒裏。
“皇上,皇後娘娘要是看見你這模樣,定會心疼的。”
顧馥雅點點頭,“是呀,我真的會心疼。”
“朕。”李炻承頓了一下,“後悔當皇上了。”
高公公惶恐,連忙說著:“皇上,此話講不得啊……”
李炻承站了起來,抽出一張空白的畫卷,畫了起來。
“當年若是陪丫丫一起去浪跡天涯,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皇後娘娘這一生有你,定是幸福的,皇上又何必自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