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保頓了一頓,說:“王爺這麼說是禮賢下士,你和炳兒可不能妄自托大。”
“知道了爹爹。”陳爍服侍陳保上床,自己則坐在陳保床邊拿著小錘子為陳保錘腿:“爹爹,兒子說句心裏話,您聽了不要打我。”
“你這小子,從小到大說的混賬話還少嗎。”陳保笑罵道。
“嘿嘿”陳爍撓撓頭,說:“爹爹,我曉得您對皇上忠心,可……”陳爍壓低了聲音:“可皇上總有去的一天,大周江山該由誰來坐?”
“你……”陳保驚訝地看著自己這個小兒子,自己的小兒子從來都是插科打諢,今晚居然和他聊起了政事。
“爹爹,兒子出來領差事半年多了,也見了不少世麵,撇開我們陳家的榮華富貴不談,就說怎麼才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吧,就得有一個好皇帝。您看看大梁,國祚幾百年,不也是毀在一個昏君手上。”
陳保在心中是讚同這一觀點的,陳爍見陳保沒有製止,接著說:“現在朝中端王殿下、秦王殿下爭位的格局已經很明朗了,很多世家貴族都已經站隊了,爹爹想做純臣,兒子理解,可爹爹始終都得做出抉擇,俗話說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我們陳家得皇上看重,不代表今後我們也得皇上看重,曆朝曆代,開國元勳慢慢沒落的例子數不勝數,爹爹,您好好想想。”
“這話誰叫你來說的?”陳保問。
陳爍搖了搖頭,說:“爹爹總以為我還是孩子心性,其實孩兒也已經長大了,現在也成家立業,也該長大了。爹爹,為了我們陳家的榮光、為了天下的百姓,大周都該有一個有情有義、德才兼備的皇帝。”
“你是勸我站隊?”陳保問。
“兒子不敢,家中自然還是爹爹做主,隻是爹爹時常鼓勵我和哥哥多學多思,兒子也是看了些書,當差中看到了百姓疾苦才有感而發的。若是爹爹覺得兒子錯了,兒子今後再也不說了。”
陳保久久注視著自己的幼子,今日陳爍的話從他內心來說,應該是認同的,他不忍責備陳爍,隻是告誡說:“今日的話,爛在肚子裏,即使是你哥哥,也不能說。”
“是,爹爹。”陳爍覺得陳保十有八九是被自己說動了,心中有些小得意。
“回去睡吧。”陳保說。
“是。”
夜裏,陳保翻來覆去,夜不能寐,腦中一直回味著陳爍的話,是啊,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日他是林嶽的寵臣,所以即使他隻是侯爵,他們陳家的富貴仍然如烈火烹油一般,但他百年之後呢?陳保很清楚,他的兩個兒子都是守成有餘、開拓不足,今後他們是否能得到新皇的信任和歡心呢?還是陳家會漸漸沒落。人都是有私心的,也許,他不得不做出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