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示其作用是因為其刺激了受示者的欲望,而不是其利益。
——心理醫生龍原語錄。
我必須承認我不是一個很有職業操守的人,所以關於心理醫生與來訪者之間的關係,我並不認為一定要堅持一種反移情的立場,當然,主動超越現有的關係,勾引患者的事情我也不讚成。不過,今天我決定破例。
我對詩情說:“這種想法是一種模糊的概念,還是存在具體的情節?”
詩情說:“有....具體的情節的。”
我“嗯”的一聲,表示聽到了,繼續。
詩情暫停了一下,然後繼續說:“公園裏人很多,我穿著裙子,我很怕被人看到。”
這三句話是不連貫的,但是意思很明確。潛意識就隱藏在語言的斷裂之處,三句話中間的空隙,就是詩情腦海裏浮現的東西,此時,她的意識裏一定出現了她時常幻想的那個場景:她和一個男人,在一個人很多的公園裏,□□,她穿著裙子,用裙子作為掩體,但她很害怕這樣的情況被來往的人發現,心理很害怕。
我知道不能再詳細問了,再問的話會遭遇到更強烈的抵抗,導致這次談話失敗。我於是轉換話題:“從你現在的記憶來看,你覺得應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這樣的重複幻想?”
詩情呼了一口氣,好像從剛剛的幻想中回過神來,說:“大概三個多月前吧。在公共汽車上我遇到了騷擾。”我心裏暗自笑了一下:公車,公園。她已經開始主動說一些我沒有問的東西,這很好。我繼續問:“那麼,你幻想中的那個男人,你覺得是什麼人?”
詩情沒有說話。我也不說話。沉默地對峙。
大約有三十秒。這在兩個人的狹小而沉默的空間裏顯得頗為漫長。詩情終於開口說話了:“我覺得那個人......可能是我們學校的校長。”
我覺得這大概是問題的一個關鍵,於是問:“可以描述一下你學校的這位校長嗎?”
我注意到詩情的臉稍微動了一下,雖然看不見是什麼表情,但看上去應該是一個積極的表情。詩情說:“校長比我大十歲左右,挺好的一個人,對我們這些老師都很關心,不過也挺威嚴的。”說到這,她忽然問:“你不會覺得我喜歡校長吧?不是這樣的。”女人總是自以為聰明,聰明一點的女人就更是自作聰明。其實她的話已經出賣了她。第一句,用自己的年齡來比較——一般來說,如果講一個人的年齡,直接講就可以,用自己的年齡來比較就是期望自己與其發生一些聯係;她問我的那句,正是一句暴露內心想法的話,何況她幻想的對象就是這個人呢。我不置可否,說:“你先繼續說。”
詩情繼續說道:“不過倒是有些女老師喜歡校長的,還有一些緋聞呢,不過我不信。”
說到這裏其實已經很明顯,女老師暗戀男校長,性騷擾是一個□□。不過我不希望把事情說得這麼簡單,我想了解更多的東西,於是我問:“那麼那次公車上的騷擾,你還有什麼樣的記憶?”
詩情說:“那天車上人很多,很擁擠,我上車的時候已經根本沒有座位,就站著。站了沒多一會,我就覺得有人在身後摸我。”她在說這段話的時候並沒有顯示出應有的厭惡表情。我問她:“摸你什麼地方?”這話問了之後我自己覺得有點失言,不過好在詩情並沒有起疑,她支吾了一下回答說:“臀部。”我說:“你那天應該穿的是裙子吧?”詩情回答說:“是的。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回答她,而是問:“你當時是什麼樣的感覺?”詩情回答說:“害羞,怕,又很生氣。”我繼續問:“你是怎麼應付的呢?”詩情說:“我踩了他一腳。”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上有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我又問:“你看到那個人的樣子了嗎?”詩情的樣子顯得有些慍怒,說:“看到了,挺年輕的一個,人還挺周正的,居然是那種人。”
我說:“外表與內心是兩回事。今天我們就談到這裏吧。”
詩情可能覺得有點結束得突然,回頭看了一下我,然後從躺椅上起身下來。
她離開的時候,我送她到門口。我想我看她背影的目光一定是充滿了火焰,因為我簡直覺得我的眼睛不能從她那渾圓挺翹的屁股上離開。
在這次談話裏,我用了一次小小的暗示。我還不確定這個暗示的效果。不過我有感覺,在三次訪談之內,我就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