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帽終於哭出了聲,轉身撲在了許小麥的肩頭。許小麥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在即將逝去的生命麵前,什麼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老齊原本胖乎乎的臉突然瘦下去不少,大概是熬夜抽煙的原因,滿臉黑氣。他點頭向許小麥致謝,攬過了小紅帽,扶著她坐在病房的椅子上。
許小麥輕聲說:“齊總,有需要的話,盡管吩咐。”轉身悄悄地離開。
此時此刻,那一對戀人需要空間,不被外人打擾。
許小麥回到碎石機室的那一層,宋博士已經坐在休息椅上,哀怨地控訴:“你拋棄了我,讓我孤零零迎接這傷悲……”
“好了,我的戲劇女王,該回家了。”許小麥拿起風衣披在宋博士的身上。
宋博士的目光飄向窗外盛開的桂花樹,有些迷離,有些迷茫,還有哀傷。
許小麥心中警鈴大作:“喂,你這是什麼表情?別告訴我,你遇到了舊愛……”
“你真了解我,親愛的。”宋博士歎了口氣,“穿得最破爛,形象最狼狽的時候,偏偏遇到了風度氣質完美無缺的前男友,你說我倒黴不?”
許小麥絕望地扶額:“哦,No……你醒醒吧,盧山已經結婚了!”
宋博士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居然沒有告訴我?”
許小麥隻想破口大罵:這操蛋的人生,還有比今天更讓人糟心的嗎?
但是,現實告訴她,沒有最糟心,隻有更糟心。
她的手機驟然響起,一接通,便傳來一個歡快的聲音:“小麥,我是你三表姨,我替你安排好了相親,今天周末,趕緊過來,地址發你短信。”
梅姨是許媽拐了十八道彎的表妹,剛剛五十出頭,是一個體格健碩的中年大媽,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她在街道辦事處工作,行政編製,也就是通俗說的公務員,因此十分得意,總覺得自己的見識與思想緊跟政策,比別人高明得多。
街道辦事處也就是個與三教九流打交道的地方,人頭廣,上到公司老板,下到擺攤小販,都有機會接觸。
梅姨工作家事兩清閑,很早就做起了義務紅娘,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年輕人對相親這種上世紀遺留下來的交友方式已經毫無興趣,他們更願意網絡交友,梅姨的特長也就無從發揮,不免無聊。誰知突然接到許媽拜托相親的電話,頓時如豬八戒吃了人參果,三萬六千個毛孔個個舒坦。
終於有發揮餘熱的地方了,梅姨怎能不興奮?將手上的單身名單察看了一遍,興致勃勃開始了相親安排。
許小麥盡管內心萬般不願意,但還是乖乖地來了。初到N市的時候,她兩眼一抹黑,曾經投奔過梅姨,並在梅家借住過兩個月,就為欠了這點人情,許媽各種抱歉,背地裏不知送了多少禮,賠了多少笑臉。所以許小麥很快租房搬了出去,並盡量敬而遠之,以免許媽像欠了梅姨十八代還不完的債!
咖啡廳的燈光溫暖而暗淡,輕柔地音樂像泉水一樣流淌,但這絲毫不能減輕許小麥的焦躁。對麵坐了一個毫無特色的男人,真正是平庸到了看一百遍也無法記住長相的地步。
許小麥回憶著梅姨發給她的資料:高級白領,在某個世界五百強的外企當中層管理,年收入50萬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