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就瞞著修女院長去找我的母親。”
“我想問她,為什麼要把我丟棄?既然不需要我,那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我怎麼也想不通,所以我一定要見到她,然後找到答案。”
“可是等到我終於見到她的時候,我卻突然發現,隻有在夢中出現的笑臉,隻有在幻想中才會有的溫暖場麵,卻被一名男孩子輕易地得到了。我渴望了那麼久的東西,甚至以為這個是奢望,是不可能完成的夢想,但那個男孩子卻做到了,而且很簡單,他隻叫了一聲媽媽。”
木安瑤強忍著淚水,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靈魂深處的傷痛。
“一瞬間,即便是我,也想過,憎恨那個男孩子。”
“憑什麼,他憑什麼奪走原本該屬於我的一切?明明,明明是我比他先出生,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是我擁有的,他這個小偷,憑什麼偷走我的東西?這個是不對的,這個是錯誤的,我要把我的東西奪回來,我決不允許小偷這樣對我。”
抬起頭,木安瑤的眼眶盛滿了淚水,淚水滑過她的臉頰,流過她淡笑的唇瓣。
“宋小姐,你現在的心情是不是也這樣呢?”
“我……”
“所以,我能理解,這不是說謊。”
“少、少來這一套!”宋夜雪為自己的忡然感到危險,此時此刻,她竟然無法判斷語言的真實性,決計沒有料到,木安瑤會這樣把自己的身世抖了出來,更沒料到,居然會是這樣的,讓人揪心。
“但是宋小姐,直到最後我也沒能真正地去憎恨那名男孩。因為我知道,那是不對的。”
木安瑤不覺緩緩走進宋夜雪,張開了雙臂,“所以,宋小姐,你並不是真正的恨我,而是暫時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吧?不要緊的,宋小姐,就像修女院長說的那樣,每個人都值得被愛,愛你的那個人,一定在某處,默默地傳遞著他的愛。一定。”
很多年以後,每當宋夜雪聽見廟宇的風鈴聲,都會想起這一幕。
當時的心情依然那般深切,已經分不清那個時候,是木安瑤得到了救贖,還是她。或許正如木安瑤所說的那樣,她要的不會過是一份溫暖,希望有人疼愛,希望能被需要,可是她是膽小的,是懦弱的,當心境被陌生人,而且還是不願承認的陌生人拆穿時,難免會有過激的舉動。
她到底也是人,是個脆弱的人。
所以,當時,失去了理智,差點也失去了自己的心,她刺了木安瑤。
盡管不是有意,盡管在刺後她也覺得惶恐,但更多的是害怕。
木安瑤倒下的一瞬間,她似乎聽到了心裏某個東西徹底毀滅了。是一個她一直都知道,卻從來不肯正麵的東西,她明白了這一刀刺下的結果,是永遠地失去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