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情人snake_eyes
減減是我的女朋友,可她不喜歡這個身份。她總是自認為是我的情人,因為她覺得“女朋友”這三個字不夠浪漫。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有多愛?”
“我會非常非常愛你,直到愛死你。”減減說這話的時候,用力閉了一下眼睛,仿佛連支撐眼皮的力量也使了出來。
減減笑著補充說:“所謂情人,其實就是那個可以愛死你的人。”
第一次見到減減,是在藍色心情酒吧。不記得是什麼樣的聚會,反正喝了許多酒之後,我坐到了減減身邊。當時的她一襲藍色長裙,在吧台邊溫柔的燈光下,如水般憂鬱。
“貴姓?”我努力保持著風度,不讓自己看起來象個登徒子。
她不答話,纖纖玉指蘸了蘸杯中如血的紅酒,在桌子上劃了兩個橫。
“減減?”我說。
她笑起來,如春風一度,“你怎麼會猜到的?”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猜到的,尤其是減減告訴我這是第一次有人一次就說出她的名字的時候,我更是奇怪。
“為什麼你不叫杠杠、橫橫或者負負、壹壹,偏偏叫減減?”
“我叫什麼關你屁事?”減減正在邊吃薯條邊看一出肥皂劇。我對她的粗話早已經習以為常、充耳不聞。
“因為我是你的……”我本來要說“女朋友”,轉而想起她的訓戒,頓了一頓。減減也回過頭來看我,似乎我下麵要說的字才是那出肥皂劇的真正主角。“……情人。”我見風使舵,終於說出她最喜歡的兩個字。她笑起來,友善的拍拍我的肩膀,然後沉下臉說:“那也不關你的事。”
減減雖然總是這樣在嘴上和我劃清界限,但卻特別癡纏於我。
每次走路的時候,她都會“掛”在我身上。她也總會問一些如同繞口令的問題。
“你會不會象我愛你那樣使勁使勁的愛我?”
“什麼?”我沒聽明白。
“你會不會象我愛你那樣愛我?”
“應該會吧?”我沉吟了一下。
“嗯——”她撒起嬌來,手上卻偷偷出擊,掐到我上臂內側,重重檸了一把。
“嗷!”我突遭襲擊,急忙開展斡旋工作。“我的意思是說,應該……”我沒想明白怎樣能解釋清楚,隻好單獨強調了一下“應該”這兩個字,“……愛你”
“不是應該,是一定!”
“一定一定。”我的精力全部集中在她仍沒有撤退的手上,嘴裏急於敷衍。
減減還會每天上午電話聯絡我,告訴我晚上約會的地點。她的愛好很奇特,通常都會選擇一些極偏僻能聽到海的酒吧。那些七拐八拐才能找到的小屋子,天知道她是怎麼發現的。
“今天晚上老時間,五環北路117號秀豆酒吧。”
“好的。”
我收起手機繼續往前走,身後一塊碩大的水泥塊自空而降重重砸在地上。
天越來越陰,雲層也越來越厚,剛剛下午兩點鍾,已經黑得如同午夜。聽同事說台風要來,我急了,給減減打了個電話,話筒裏是一個溫柔的聲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或不在服務區內。
我沒有辦法。
下班的時候,雨已經肆虐了整個世界。風也大的離譜,辦公樓門口停的幾輛車都被刮挪了位。
我想取消約會,卻聯係不上她,每隔兩分鍾的撥叫很快就用光了電池。
我試圖衝出去,迎麵一道雨牆拍來,將我擠到玻璃門上,將門撞了個窟窿。一塊玻璃插到後背上,鮮血直流。我在同事的幫助下又回到一樓大廳,卻再也沒勇氣出去。
下了一夜的雨,也擔心了一夜。淩晨的時候,風雨終於可以讓人有走路的可能了。我到了離家隻有兩個街口的地方,才打到一輛車。告訴司機去五環北路,在到家門口的時候,讓他停了一停。準備去換身幹燥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