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堆肉山裏優雅地走出來,你明顯已經處在暴走的邊緣。
“為什麼不救我?”你惡狠狠地說。臉頰因剛剛發力而有些酡紅,眼睛睜得大大的,睫毛也隨著眼睛往上蹺著,仿佛要蹺到最溫柔的心底。你的口氣象對著一個老朋友發著抱怨。
為什麼不救我?這是你和我說的第一句話。這句話就象是咒語一樣在我的腦海裏生根。
不救你,是我的緣,也是我的孽。
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個地獄,而你是最深的無間道。
你是慵懶而性感的。黑色的坎袖短裙,冰絲的麵料,繡著暗紋。露出瘦削的肩胛纖細的手臂,和被我自動忽略的一條條黏液。
於是我誠懇地實話實說,“因為他們還沒脫掉你的衣服。”
你怒極而笑,“原來你不是好人。”
“好人有什麼用,又不能拿來刷卡?”我的麵色平靜如水。
時間是2310年6月6日晚上12:46分。
我是普羅米修斯,你是阿弗洛狄忒。
我22歲,你21歲。
我在第五分隊,你在第二分隊。
後來才知道原來預備機警隊八個分隊的男人裏,隻有我一個不是好人。他們都因為救你而耽誤過時間,你卻因此得到雙倍的積分。
你是最優秀的。
阿弗洛狄忒......
突襲的觸手擊起一股空氣暗流,我下意識地微微側臉,堪堪閃過,撲鼻的海腥味讓我幾欲嘔吐。
原來那妖獸居然騰出一隻觸手來攻擊我。
我覺得有點可笑。
機警隊是用來對付妖獸的,預備機警隊就是被訓練要對付妖獸的,而這隻妖獸居然主動攻擊我這個曾經的預備機警隊成員。
我迅捷地彈出一個針筒,按在眼前正往回縮的觸手上,將針筒中的白色液體全部推進妖獸體內,然後向旁躍開。
白色液體的主要成份是嗎啡。一種強效神經鎮靜劑。
最重要的是,這種藥物可以刺激大腦中樞奪回被變異細胞控製的神經。
章魚再次攻擊我,這次是三條觸手一齊襲來,我冷笑著躲閃。
不過三十秒,章魚開始不斷地萎縮顫抖,然後那些觸手就縮回到體內,慢慢複原成一個幹瘦的男子。他躺在地上,身體蜷縮著,帶著明顯的顫抖,頭發淩亂,衣著破亂而肮髒。那隻針筒仍然紮在他的肩頭,不斷地搖晃。
由於觸手突然地離開,女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我冷漠地看了女孩子一眼,轉身離開。
午夜的城市略有一絲微涼。
天空中沒有雲,也看不到星光。
周邊密密麻麻的高樓大廈在黑暗中繚亂而又陰沉。
我嗅到空氣中有一股深海的味道。
一瞬間,整個城市恍如深海,蕩入其中,了無聲息。
“普羅米修斯,普羅米修斯哥?”女孩子試探性地叫著。
我腳步頓了頓,停下來,回過頭,露出疑惑的神情,“你認識我?”
女孩子站起來,怯怯地說:“我是厄毗米修斯的妹妹。我叫阿爾刻提斯。”
阿爾刻提斯......傳說中那個代替自己丈夫而死的女神。
她是厄毗米修斯的妹妹。
厄毗米修斯曾經是我最好的拍檔。
曾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