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永嘉篇(2)(1 / 3)

[譯文]最真摯的感情是忠貞不二,最公正的裁決是沒有例外。每個人的言談話語不盡相同,但歸結於哭笑來看,其聲調全天下不會有什麼兩樣的。貴賤賢愚各有不同,但用人的生死來比較,全天下卻沒有什麼區別。天下的道理也就是如此而已。賢明的君主在上,條條正路暢通,人人則都能暢所欲言。而君主不能從這個人的言論中有所得,也會在那個人的言論中有所獲。也許起初會覺得人們的議論雜亂不值得聽取,然而眾人議論利害往往是詳盡的,評判是非往往是鮮明的,作為君主隻要能做到審慎地擇取就成了,無需憂慮什麼人們的議論不一致。世人談論朝政大都說:"謀劃的人過多,就無法有統一的意見以供采用。"議論多了,隻能敗事。朝廷上大家都各執一詞,隻能搞亂人們的思想。議論多了,隻能使人不知所以,不"明這一點的人而有所惑有所敗,不在於別人議論的多少,而在於自己采納意見時不夠審慎。假若堯、舜、禹、湯、文、武等君主在上麵掌權,也一定會在各種不同的言論中,去發現不同凡響的見解。議論愈多,道理就會愈明,見解也就會愈深刻。又怎麼會至於議論多就會使人迷惑、進而由迷惑導致失敗呢?聽說宋仁宗當朝時,杜衍、範仲淹、韓琦、富弼、歐陽修、餘靖、蔡襄等人,相繼輔佐朝政。每當朝廷有大事時,都會議論紛紛,許多天議而難決。司馬光與範純仁稱得上是最要好的,然而他們共同權衡某一事時,也要爭論數十次而不厭。那些所謂多日議而不決又不感到厭煩的當政者,當時又何曾憂慮到議論多就會惑人敗事呢?用最誠摯的態度,來對待不同的議論,議論者就會知無不言,而聽者也不會感到厭煩。即使自己早已胸有成竹,也應當讓欲言者把話說完。

我既取必於人而人不能取必於我聖人之於天下,惟其我既取必於人,而人不能取必於我。夫是以天下惟聖人之為聽。何者?我取必於人,則權在我;人取必於我,則權在人。人不敢為而奔走天下者,權也。以奔走天下之具,而委之於人,則欲富者富,欲貴者貴,如執券取償,其勢不得不應。其勢既應之,則在我之富貴有限,而彼之欲無窮。置而不問,則怫然有所不平於其心。夫聖人者不牽於天下之私情,而務合於天下之公議。必其有可以得富貴之理,然後遺之以富貴之資。故得之則釋然有以自慰,而不得者亦慊然有以自愧。

[譯文]君主對於整個天下,隻能由我從別人那裏任意獲取,而別人不能從我這裏隨便得到。這樣,整個天下的人才能都聽從君王的旨意。為什麼呢?我可以任意從別人那裏有所獲取,權力就等於掌握在我的手裏;若別人能從我這裏可以隨便有所得到,權力就等於掌握在別人的手裏。人們之所以不敢妄為並能為國家奔忙,在於被權力所製約。如果把這種權力交付給別人,想發財的就發財,想當官的就當官,如同手持債券索回債務一樣,那麼君主就不得不去應付這種局麵。君主既然應付這種局麵,就得有所兌現,可是他手中的財富和官職有限,而人們的欲望卻無有窮盡的。如果君主置之不問,人們的心裏就會忿忿不平。君主是不應為天下之私情所左右的,而他要從事的一定要合乎天下的公理。不論是誰,他隻有具備了獲取財富和官位的情理,君主才能賦予他財富和官位。這樣,得到財富和官位的人,才會心地坦然,並有所自慰;而沒有得到財富和官位的人也心服無怨,並有所愧疚。優容獎借以作天下忠直之氣昔梅福言於成帝日:"自陽朔以來,天下以言為諱,群臣皆承順上旨,莫有執正。取民所上書,陛下之所善,試下之廷尉,廷尉必日:"非所宜言,大不敬。""至於犯顏而諫,苦口而諍豈人臣之所樂哉?非其所樂而奮然為之,是必有夫不顧私者而奪之也。而人主於此,顧方痛抑而深沮,怒之未足,而繼之以斥,斥之未足而繼之以誅。士亦何望而不為諂諛佞媚以自取疏外也哉?且漢高帝之創業,光武之中興,當時言聽計從無以齟齬,宜不複有阿容而不盡己意者。然詔群臣擇有功者以為燕王,群臣知上欲王盧綰,皆言太尉長安侯盧綰功多可立;光武大會群下,問誰可傅太子者,群臣承望上意,皆言太子舅陰興可。附會投合,卒無一人異辭。彼二君好賢樂諫,如此之切而當,時猶有承意順誌逢迎阿附之風,況夫斥之誅之而使之不敢言耶?人主正當鑒自古人臣希合之弊,而為優容獎借,以作天下忠直之氣。就使其言時有不中於理,猶當和顏開納以屈於天下之公論。人心之所同是者,惡可以卻而不聽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