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玉瑱略微施力拍了一下清卿,這才把她的思緒拉回:“半天不說話,突然冒出來一句,又叫人聽不懂。”
“沒什麼。”清卿趕緊搖搖頭,心想自己的疑慮尚未解決:“那妖是如何潛伏在人間的?”
玉瑱看了一眼清卿,鄙視道:“當然是幻作人形。”
“但妖終非凡人,如若相處得久了,便會發現蛛絲馬跡。”流蘇補充:“大多數妖怪的性格都頗為張揚,他們隻為自己,好壞不分,善惡不辨。”
對!
清卿聽了忍不住用力點點頭。先不說別的,張揚絕對是那家夥的代名詞。
“且行事詭異,即便模仿人為處事,也終究會因世故欠缺而被發現。”
有道理!
清卿繼續猛點頭。子夜歌做事確實全看心情,醉人樓那麼大的產業,他說丟就丟,一點不在乎。
“最重要的是,妖怪不會做菜!”作為資深吃貨的玉瑱接過話:“妖怪沒有味覺,如果你懷疑某個人是妖怪的話,抓他做頓飯即可。”
等等,不會做菜?
開玩笑,子夜歌的手藝清卿可是領教過的。那碗色香味美的雞蛋粥讓某人又愛又恨,最終在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難不成真的是她想多了?也是……子夜歌不僅會做飯,而且做家務帶孩子什麼的樣樣精通。
就是不會武功。
想到這個她就氣。
見清卿一會點頭一會搖頭,後來又咬牙切齒,流蘇擔心的問:“清卿,你是不是遇見了些什麼?”
“她這樣子,哪是遇見什麼了,分明是被什麼給上身了!”玉瑱嘟囔道:“清卿方才就一直在開小差,真是氣人。”
“是啊,我被惡鬼上身了。”她神色驟變:“這惡鬼說了,要取你性命!”說罷,清卿佯裝要掐玉瑱脖子,實則瞄準了玉瑱的咯吱窩。
“哈哈哈,你別過來!”玉瑱大笑著和清卿玩起了捉迷藏,流蘇則在一旁無奈的看著。
玉瑱和清卿,流蘇親眼見證了這兩個孩子從豆蔻小兒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如今,其中一人已為則名正式弟子,另一個也正朝此努力著。作為她們的長輩,亦作為同門,流蘇望向繁星滿天的夜空,默默許願:上蒼保佑,願玉瑱和清卿永遠似此刻這般,不求無憂無慮,但求一生平安。
這一聚直至夜深,三人說了好一會話才各自散去。
人走茶涼,夜裏的冰寒就著月光映在清卿重回平靜的臉龐上。則名山巔,是比這則名山更加空靈縹緲的存在,隻因承載了那個人的心境。她知道,不是巔峰之境成全了沐歸,而是沐歸的心境造就了這巔峰。
空無有似。
她細細回味著師父說過的四個字。
空因心中無,有因心相似。這清冷之境,是否存在著她和師父共有的東西呢?對那位高高在上之人的奢念,使得清卿往往糾結於一處,看不清一物。空無有似,她下意識的將此定義於存在與否,並且選擇相信空無。
空,無,有,似。
循序漸進的,亦是那個人的心境啊。
什麼時候,才會將其看作成順序呢?什麼時候,才能解開心結呢?可憐不過愛生恨,然最可悲可笑之事,卻是不敢麵對。
涼風拂過,清卿捋了捋被吹亂的頭發,卻無意間帶出一片異物。粉粉的,軟軟的,夾在指縫裏的櫻花瓣竟讓她舍不得動一下手指。清卿記得自己並未踏足櫻花樹下,為何身上會有花瓣?唔……大概是抱小白時,它身上的花瓣粘到了自己的頭發上吧?望向去路,透過層層霧氣,清卿好似看到了白霧之後的粉色,如同薄冰下的心髒,安靜無聲,卻跳動不息。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她緩緩出聲,這是石玉曾留下的字條。
今天,自己怎麼回想了這般多……
清卿笑的無奈,卻又溫馨。
垂手,伴隨著花瓣墜落,白色身影一躍而起。她輕悄悄的,怕擾醒山巔的一草一木,更怕喚醒自己心底的怯。
清卿啊清卿,你可知除了這兒,你的心,無處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