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特賜加封張博裕將軍……”
博裕的名字灌入我的耳中,我立刻收回心神聽著。
“張博裕上前聽封!”靜昌公公手拿聖旨高聲唱到。
“臣張博裕領旨。”熟悉的聲音模糊的身影,所幸沒有人注意到我,我裝作迷了眼般輕擦了一下眼角,望著跪拜於館中央的人兒。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張氏博裕平定西南王功不可沒,擢升一等將軍,準禦前帶刀行走,賞金千兩,將軍府宅一座,晉一等功,賜號【撫遠將軍】!欽賜,謝恩!”
“臣張博裕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博裕的聲音鏗鏘有力,然而與我耳中卻晦澀難忍,不覺與清婉的關切的目光相遇,她的眼中充滿悲憫與無奈,更有對我的支持,我輕輕點頭讓她放心,複又低下頭不再開言。
“臣弟來晚了,皇兄恕罪!”正熱鬧著,忽然聽到館外傳來年輕男子的笑聲,一個清朗的聲音伴著笑意傳了進來。
“泓汜,你來晚了。”泓燁露出爽朗的笑容,對著走進來的男子朗聲說道。
“臣弟給皇兄請安。臣兒見過皇太後、母後。”來人一撩長袍,跪於皇太後及太妃麵前。
“你這孩子又不知道跑去哪裏,連家宴也遲了才來,還不快給太後賠罪。”賢裕太妃說著示意身邊的姑姑斟了茶遞與泓汜。
“汜兒給太後賠罪了。”泓汜笑嘻嘻的靠近皇太後,一直淡笑的皇太後也不由得繃不住笑了起來,愛憐的說道:“你這孩子,仗著你母後和哀家寵著你,越來越不守規矩了,這麼個大日子也不早早來陪哀家敘敘,就算你皇兄不罰你,哀家也要罰你。”說著接過茶喝了一口:“說吧,你又跑到哪裏玩樂耽誤了時辰?”
“臣兒冤枉,臣兒之所以遲到,皆是為了替太後尋一件寶貝。”
“哦?那可否尋到了?哀家倒是要看看。”
啪!啪!泓汜拍了兩下手,一個隨從模樣打扮的小廝捧著一個錦盒走了進來。泓汜從他手中接過錦盒打開,雙手奉於皇太後麵前。
雖然看不到泓汜究竟準備了什麼,但是皇太後卻顯然非常高興,不住的點頭,口中說著:“汜兒你有心了,快坐下吃酒吧!這中秋家宴沒有你在,總覺有些冷清了。”
泓汜依言在下手位落座,舉起杯中酒:“臣弟泓汜敬皇兄一杯!”
一時間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館內一片笑聲,然而我卻如坐針氈,博裕完全不顧忌的由著朝中同僚敬酒而且皆是一飲而盡,時不時目光掃向我這裏。
夏珺隨著我悄無聲息地退出【太平館】,向著後花園走去。
“小主要不要回去休息?奴婢回去回一下徽心姑姑。”
搖搖頭阻止她,我在水榭旁的木凳上坐下:“可能是剛喝了急酒,有些頭暈罷了,透透氣就好了,不要驚動皇後娘娘。”
“奴婢去給小主倒杯茶解解酒氣。”
我點點頭,望著水榭對岸的太平館傳出隱隱約約的鼓樂之聲。心中卻一片荒涼,想著博裕看到我時悲傷的眼神,想到他一口一口灌著酒完全失了以往的克製,久違的淚水毫無預警的掉落下來。
“你怎麼了?”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我一驚,以致驚慌抬頭之際忘記了擦掉臉上的淚痕。
麵似刀刻般棱角分明,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高挺的鼻翼,薄唇啜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頭戴潔白簪纓銀翅王帽,穿著江牙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此刻正用玩味的眼神看著我。
心中一驚,不由得站起身行禮:“妾身後宮才人安氏見過九王爺。”口中雖然力持平穩,但是心下卻微微的猶疑著,這身裝束不是別人,便是剛剛才入席的九王泓汜,然而他的麵貌卻似乎有些麵熟,卻怎麼也想不起曾在哪裏見過了。
“才人請起。不知才人為何事獨自在水榭旁垂淚?可是受了什麼委屈?”
“九王爺誤會了,妾身隻是憶起家中老父,一時傷感。”
“若是為此,才人大可不必如此,老尚書身體安泰。”
驚訝的看著泓汜,他竟然知道我是安遠山的女兒。
泓汜輕抿薄唇,露出自嘲的笑容:“安才人果真忘了本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