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次的皇家祭祀一般是在初春之日,凡是皇親國戚,位列三品的妃嬪以及誕育皇嗣的嬪妃均需列席。這也是我入宮以來第一次參加如此重大的祭祀儀式。
天光尚未大亮,我們一人約三十幾人,在一千鐵甲護林軍的浩浩蕩蕩向著皇家禦用寺院【法源寺】進發,待到朝陽初現,一座莊重威嚴的百年古寺散發著它獨有的氣息出現在我麵前。隨著一聲悠揚的“落轎”,平日裏養尊處優很少外出的皇嗣成員皆慢慢由下人攙扶著下了轎輦,站在光潔寬闊的大理石修葺的寺廟外,眾多僧眾在住持道遠大師的帶領下恭敬的迎接大華靖安皇帝泓燁等人的到來。
“貧僧法源寺住持道遠率全寺僧眾一百八十二人恭迎聖駕,祝我皇福壽天齊。”
“道遠大師請起,祭祀儀式可準備妥帖了?”泓燁麵帶淡笑,口氣也是客氣。
“回皇上,一切均已準備妥當,請皇上皇太後與眾位親王娘娘入寺吧!”
道遠親自陪同著泓燁率先步入【法源寺】,我們一眾人等按著位次隨行進入。
遠處偌大的百轉雕鑄的祭壇空無一人,但卻時刻散發著威嚴的氣勢。
一個身著淡褐色法袍的中年僧侶快步上前同道遠耳語了幾句,隻見他微微點頭,轉頭向泓燁笑道:“皇上,佛香已焚,請皇上移步祭壇主持祭拜大典。”
泓燁麵容整肅,抖一抖身上的黃袍,正一正頭頂的皇冠,威儀的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眾人,提步向祭壇走去。
泓燁站立在祭壇正中,從站在一旁的道遠手中接過燃起的香燭,恭敬的伸直手臂將香燭插在祭台之上接著撩起龍袍底襟跪在金絲軟墊之上,一時間眾人皆隨著他跪伏於地。
泓燁的正中堂音在微風中被切割的有些細碎,因為嬪妃皆是排在最後,而我又是位列從三品最末,並聽不清楚泓燁口中朗朗地說著些什麼,隻是隨著眾人一起伏下身子叩了三個頭。
繁冗的儀式整整持續了一個時辰之久,跪在地上的雙腿有些微麻,偷眼去看眾人,卻見即便是前排病弱的皇後也是麵色一絲不苟,虔誠恭順,她的身旁半步後是王賢妃和尤宜妃,此刻也是眼觀鼻鼻觀口,沒有任何表情。倒是與我同排的鄭修容麵色露出淡淡的不耐,但此刻也是強自忍耐著,其實也不能怪她,畢竟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參加皇族祭祀,想必並不像我一般還存著幾分好奇,自然覺得時間更容易過。視線越過她望向文貴嬪,也是一如既往的恬淡無波,甚至麵龐之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一道帶著淡淡笑意的目光從斜前方射來,讓我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一絲潛在的危險,偷眼去看時正對上九王泓汜飽含深意的目光,心下一慌,身形不禁微動,所幸並未被人發覺,隻是鄭修容麵色不滿的白了我一眼。我立刻垂下視線,安撫著慌亂的心跳,同時暗歎泓汜果然忎的大膽,竟然在皇族祭祀時也不安分。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恭謹的跪伏在地上,垂著頭不敢稍動,終於等到了禮成之時。
泓燁從祭壇之上緩步而下,眾人也都緩身站了起來。
“皇上,寺內已經備好了香茗,請皇上移步慢用。”道遠說道。
“有勞大師。”泓燁並未向後院走去,而是攙扶著太後道:“母後累了吧,要不要早些回去歇息?”
太後的臉上雖略顯疲憊之色,但是卻淡笑道:“無妨,蓉貴人有孕在身不能前來祭拜,哀家也是記掛,就去請法師卜上一卦”,又伸手拍了拍立於一旁的皇後道:“潤兒的身子也是拖延了這麼久始終不見好,哀家聽說【法源寺】有位得道高僧對醫理也是頗通,也想請他為潤兒看看。”
“多謝太後,不過臣妾的病是舊疾,宮中眾多太醫也是找不到良方,就不必再多此一招了。”皇後神色淡然,仿若看得通徹。
我看著皇後的姝麗姿容,一種淡淡的異樣之情從心底縈繞而起,卻是如何也摸不到頭緒,隻得暗暗壓下心頭的惶惑。
“也好,那皇後,你陪著母後,朕先去與道遠大師探討佛法,一個時辰之後起駕回宮。”
“臣妾等恭送皇上。”
“眾位親王,娘娘,本寺已準備了素齋茶果,請稍用一二。”剛才同道遠而與的中年僧眾和善的對著其他眾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