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悲傷,端午之期已近,泓燁按著我的請求在東湖之上設宴,準宮中妃嬪共計五十三人一並赴宴。
春光柔暖,鳥語花香,穿著各式霓裳爭奇鬥豔的妃嬪們竟比遍開的花朵還要嬌豔靚麗幾分。
應著我的吩咐,玉兒和梅彩從自辰時開始便為我梳洗打扮,此刻,望著銅鏡中仿佛變了一個人般的自己,我不覺也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娘娘美麗不可方物,當真是詩書中走出的佳人。”夏珺站在一旁仔細的端詳著難得妝扮的如此……豔麗的我,誠心道。
身著一襲若黛色長裙,長及曳地。寬大衣袖紋著朵朵白梅。腰間被一深紫腰帶束緊,襯出窈窕身段。紫色淡淡薄紗,映襯著仍舊妙曼的身姿若隱若現,長紗飄飛三千青絲挽一淩月髻,斜插一紫寶石玉簪,垂下流蘇,稀疏作響。鬢間插著禦賜的東海朝珠。柳眉斜飛,紅唇欲滴,鏡中的女子麵色寡淡中卻又藏著一絲淩厲嫵媚。
“娘娘,咱們動身吧。”玉兒滿麵笑意的不住端詳著我笑道:“今個奴婢的手藝終是有機會展露了,奴婢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萬歲爺看見娘娘時候的樣子了。”
“平日裏咱們娘娘就是萬歲爺的心頭肉,百看不厭,今日要是見了,怕是要神魂顛倒,什麼都依著娘娘了。”梅彩手中端著銅盆也不肯離去,立刻接口道。這幾個鬼妮子許是看出我自那日回宮之後,雖因劉黛瑤病情心境受到影響,但對泓燁的態度卻是比以往親熱了幾分,而泓燁則是更加勤勉的每日到我宮中來,即便是月信的幾日也要時時守在我的身旁,令幾個丫頭大呼甜膩,漸漸的也終於有了再說笑的膽量。
“快別鬧了,小心已經娘娘惱了打你們的手板。”夏珺笑著,眼中卻滿是笑意,沒想到,連她也有了興致與玉兒一同消遣我。
“東西都帶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娘娘放心。若真是燕貴嬪所為,必然要她自嚐惡果。”眾人聞言臉色皆緊肅起來,玉兒更是發狠道。
但見眾人眼中的憤恨之色,我一笑道:“咱們今日是去遊船賞景,這番模樣怕是要將鳥啊蝴蝶啊什麼的都嚇跑了。”
眾人這才微微笑了向著外麵走去,剛出了宮門不遠,便見一行人向著這裏走來,定睛去瞧,竟是我入宮之時迎我們入宮的第一個公公常如海,見到我的轎輦,他立刻招呼身後的人加緊步伐,緊走幾步來到我麵前作揖道:“奴才常如海給貴妃娘娘請安,奉萬歲爺口諭,奴才們是來迎接娘娘的。”
常如海滿臉諂媚笑容配著尖細的聲音令我不由得莞爾道:“有勞常公公,前麵帶路吧。”
“是,娘娘請。”
到達東湖之時大半妃嬪已然就坐,連泓燁也已經到了,此刻正在同熙嬪說著什麼。
“貴妃娘娘到。”
“臣妾給皇上請安。”
“快坐,就等你來了。”泓燁看向我,顏色閃過一抹驚色,隨即露出喜色道:“有美人兮,見之不忘。姝卿今日又與往日不同,深得朕心。”
淡淡一笑,我隨著泓燁的示意坐在他的身側道:“皇上過譽,臣妾隻怕辜負了這良辰美景,失儀用心。”
“姝兒你對今日宮宴用心便是對朕用心,朕心慰之。”
眼角餘光瞥見眾位妃嬪皆將目光放在我們二人身上,微微發窘,我端起旁邊的白瓷茶杯打開來,正是我最愛的問道竹葉青。
“萬歲爺,龍船已經備好,請萬歲爺登船吧。”
泓燁毫不避諱的牽起我的手道:“跟緊朕,小心些。”
我隨著泓燁登上龍船最高處的扶梯遠眺,東湖並不是真正的湖,反倒似一條內陸河,因臨著皇宮,平日裏也被皇家所把守,普通百姓不得靠近,卻可以沿著河岸的欄杆遠眺,今日難得皇家降臨,遠遠的便見很多布衣簇擁著遠眺皇家儀仗。
放開心懷,心結自然打開,再看這景致也便覺得更壯麗嫵媚了幾分,泓燁一直拉緊我的手,不住指點著東湖之上的貼著湖麵遊動的白鷺以及三五成群的河魚,此刻的他,卸掉了皇帝的威嚴與冷漠,反倒更加英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