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小築。
盛琪一身粉藍色刺繡鑲邊留仙裙,站在正屋,大聲訓斥著身邊的丫鬟。
除此之外,屋子裏其他的人都默不作聲,俯首帖耳。
但心裏不免有些嘀咕。
前日裏,三公子盛重禮回來,二小姐就變得有些古怪。而今日,侯爺聲勢浩大地接來了帝師江上寒先生,正在府中設宴招待。
其餘主子都去參加宴會,唯獨二小姐待在自己院子裏懲罰下人。
“說話啊,都啞巴了嗎?!”
盛琪的身段並不高挑,甚至有些嬌小,但她的眼睛掃過眾人時,卻無人敢發聲。
“小姐,司琴過來了。”正屋外,青衣小婢站在那,低聲說道。
盛琪捂著不斷起伏的胸口,嫣紅小巧的嘴唇吐出幾個字:“讓她進來。”
司琴早就站在門外許久,隻是盛琪一直發火砸東西,沒有丫鬟敢進去通報。等她進去的時候,盛琪已經坐在榻上,恢複了往日的微笑。
司琴心裏一跳,二小姐越發喜怒無常起來。
“姐姐最近看得你很緊?”盛琪雖是笑著說話,但眉眼間的冷意怎麼也收不住。
司琴行禮,道:“大小姐近日來,變得越來越強勢。奴婢暫時沒有應對之法,隻好暫時收斂一些。”
盛琪聽了,笑道:“我身邊這幾個丫頭,要是有你一半聰明,我倒也不生氣了。”
司琴自是不敢當。
盛琪看見周圍幾個丫鬟就心煩,直接擺擺手,讓她們都退下。
“現在沒人,你說說什麼情況。”盛琪手搭在矮桌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
司琴理了理思緒:“大小姐最近疑神疑鬼,經常將奴婢支開。但奴婢還是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是關於她最近請來的仙師,李長生。”
盛琪本來沒什麼焦距的眼神,頓時變得實質起來。
“大小姐前幾日,經常看道教煉丹的書。煉丹房的道童來時,還讓帶了很多去送給李長生。隻有不會煉丹,才要看煉丹的書籍。所以,奴婢猜測這李長生並不是真正的道士!”
盛琪微曬道:“猜測?”
“奴婢有八成把握。這李長生,奴婢曾近距離接觸過。此人身上有種淡淡的藥味,不像道士,反倒像是大夫。”司琴滿臉躊躇。
不像道士,反倒像大夫。
大夫?
盛琪本來手中把玩著瓷器,頓時放下來,神情變得有些緊張:“她是不是知道……”
“那倒不會。如果大小姐要是真知道,恐怕就鬧到侯爺那裏去了。”司琴更願意相信,大小姐找大夫冒充道士,不過是誤打誤撞而已。
盛琪皺眉:“不管她知不知道,得加快行動了。姐姐現在,我越發看不透她。”
司琴也深以為然。
“八分肯定,那就往下查。”盛琪有些煩躁,抓著桌子上的冷茶就灌了一口,“我倒要看看,到時候姐姐怎麼收場!”
以司琴謹慎的個性,說是八分可能,恐怕是十分肯定了。盛琪心裏有了定數,看向司琴的眼神也柔和了些。
她起身,走進內室,出來時手中拿著一個黑色木質匣子。
“這是賞你們的。”盛琪打開那匣子,裏麵分別是三對耳環,三隻手鐲。
司琴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盛琪表情微微有些惱意:“我這裏不養閑人。司棋那個蠢貨……”
“奴婢明白。”司琴嘴上恭敬,心裏不免有些腹誹。司棋成了啞巴,對盛琪來說沒有用處,就被一腳丟開。如果她以後也成了啞巴……
盛琪一向不喜司棋,一是司棋的名字犯了她的名諱,二是,司棋不識時務,處處頂撞盛君藍,不懂得迂回,讓人覺得蠢笨。
“司琴,你是四個當中我最看重的。放心,隻要你幫我除掉姐姐,我會給你個好前程。”盛琪似乎看出了司琴的異樣。
司琴點頭,表示感激。
她之所以幫盛琪做事,當然不僅僅為了這些銀子。她有自己的抱負,她不想一輩子為人奴婢。這個抱負,以前的盛君藍並不能幫她實現。而現在,她回不了頭,隻能一條路走到黑,繼續跟著盛琪了。
出了碧玉小築,司琴一直走到無人處,才將木匣打開。雖然是三份首飾,但樣式各不相同。她挑了一對累絲花卉紋耳環,一隻累絲嵌寶金鐲,藏於袖中。
剩下的首飾,仍然放在匣子裏。
她慢慢走回去,不想還未進冷香園,就看到司書小跑過來。她哭哭啼啼的,臉上赫然有幾個醒目的巴掌印。
“這是怎麼了?”司琴心知肚明,卻不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