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潯見西江月盯著自己的手,便已明白,“是玄冰掌。”
早年他跟隨師父習武,師父見他年少體弱,便親向師叔祖尋來千年玄冰床,供他修習打坐。不想南潯天賦極高,十四歲那年打坐之時,竟自創了玄冰掌。
“玄冰掌……”西江月意味深長的點頭,兩人相距甚近,吐息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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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深夜,手術後掙紮哀嚎的沈第杉,終於疲憊不堪的昏睡過去,蔣諸等一群大夫才能再次為他四肢上的傷口上藥。
剩下的事情就等著這些傷口愈合結痂。
床榻上,本就消瘦的枯長身形,越發顯得猙獰可怖。
西江月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聽風閣時,碧葉正帶人掃灑收拾,她快速洗漱倒床就睡,第二日一早確認沈第杉高燒已退,並沒什麼危險之後,才帶著碧蘿找來的木匠進了廂房,自己則捧著一對黃豆大小的石子兒擺弄了一上午。
直到午膳時她才回過神來,“水。”西江月擺弄著手裏瓷器。
四個丫鬟中和西江月最親近的碧竹,端著一碗涼到七分的茶水,送到她嘴邊。這些日子,她忙的時候,皆是如此。
西江月抬眸,瞧著碧竹,“碧蔓呢?”這幾日端茶倒水的事情,都是碧蔓在做,怎麼今天卻突然換人了。
碧蔓在四個丫鬟中年齡稍長,也最會體貼人,往日西江月若是想要什麼,隻需看一眼根本不用說話,她便會將東西送來,隻是她膽小怕事,才被西江月安排專職端茶遞水這種生活瑣事。
西江月被刺殺的時候,碧蔓就在她身邊,憑借南潯的實力,她現在沒事,碧蔓應該也不會有事!
碧竹咬了咬唇,艱難開口,道:“碧蔓……被那刺客……”她神情悲切,“已經去了,王爺下令厚葬了她,還給她的家人一大筆錢……”
西江月身邊四個丫鬟,都是四天前被從外宅調來一處的,並無太多感情,出了事情她們最多是震驚,卻並非傷心。
西江月倏然起身,險些打翻了身前剛收集好的東西,似乎剛才還活蹦亂跳的一個小女孩,一眨眼的功夫,說沒就沒了,那個刺客明明是來刺殺南潯和她的,而死去的卻是……碧蔓。
片刻,西江月才從枕頭下拿出一包東西,遞到碧竹手中,“這包首飾一半送給碧蔓家人,剩下的你們三人分了。”這一包東西本是西江月在準備逃跑時應急用的,現在這些錢對她已經沒什麼用,但對於這個時代的普通百姓來說,足夠兩三年的生活開銷。
碧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就算她再心疼也沒用,隻能用最實際的方法,補償她的家人。
更何況西江月本就性情冷傲,也不是會因他人生死而輕易動容的人。
“先生……”碧竹驚慌,立刻要躲,被西江月一把抓住,“拿著。”這些許東西對她來說用處不大,但對身邊的丫鬟來說,可就不一樣了,與其等身邊人遭遇不測之後再痛惜補償,還不如在她們都好好活著的時候,多加照拂。
“多謝月先生。”碧竹感激的緊,剛要跪下就被西江月止住。
“這些日子你們跟著我吃了不少苦,昨天又出了事,你們要是累了、怕了,可以直接跟我說,我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幫你們。”這些人都是南潯府裏的人,她沒理由把人送出府,更沒辦法毫不介懷的視無辜人命如草芥,若她們想要離開,她倒可以幫忙。
繼而,西江月麵色微冷,“但是,如果你們三人中,有誰留下卻存了異心的,讓我知道了,也不會手軟。”她的目光劃過碧蘿發間色澤溫潤的玉簪。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她要照拂身邊的人,但也要身邊人的絕對忠誠,恩威並施,才是上位者的風範,她以前不屑這樣,但現在還是需要的。
“謝月先生。”三人紛紛跪下謝恩,以表忠心,“我等願一直追隨先生左右,絕無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