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遠再次抬頭看天時，麵上依舊掛著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笑意，雙頰酒窩似能將人灌醉。
帳旁守夜的士兵依舊立如磐石，對方才的一幕毫無所感，似早已熟悉。
北冥遠挽弓而立，道：“傳我軍令！全體弓箭手準備，射飛燈！”
不算嘹亮的聲音卻讓一群彪悍的北羌士兵井然有序的挽弓上前，北羌族最拿手的便是騎射，此時兵甲們皆是豪情滿誌，仰天而立。
“射！”一聲令下，霎那之間，天空箭雨密如牛毛，夜空下絢麗飄然的彩燈迅速變成了一個個燃燒的星點，在墜落的過程中逐漸消失不見。
“海海……海神！”一個士兵指著一盞還未燃盡的燈盞紙麵，吞吞吐吐，腳下慌不擇路，“海神要滅北羌！海神要滅……”
北冥遠手中長弓橫掃，那士兵的頭從嘴巴往上猛然被削去，驚恐聲戛然而止，但他的身體又跑出兩三丈遠，才重重倒地。
“這人瘋了，你們無須理會。”北冥遠含笑掃視眾人，從胸前拿出一塊白巾，仔細拭去粘在弓柄上的一片血肉，如同撫摸心愛女子的頭發一般輕柔。
待天邊絢麗彩燈皆被飛箭射落，北冥遠握著手中長弓，眉眼間依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意，“南梁人用這些飛燈，假借海神之名，欲亂我北羌軍心。傳我之令，北羌軍連夜攻城！蕩平鄚州城！以奸佞頭顱來祭海神！”
“是！”鏗鏘嘹亮的喊聲，響徹夜空。
與此同時，鄚州城樓之上，闊步疾行的晁放正遇上信步而來的西江月。“國師大人？您怎麼來了？”晁放有些不敢相信。
“我來當然是看熱鬧。”西江月一雙墨石清泉般的眸子移向城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北羌軍真是不懂欣賞，真是可惜了我剛造出來的宣紙和那些燈。”
馮遇聞言很是不滿，上前一步，抱拳道：“國師大人，您不會以為用些奇思妙想，發明幾盞會飛的燈籠就能打敗北羌蠻子吧？”
他們這些衝鋒陷陣用性命來保家衛國的將士，不知經過大小多少戰役才被提拔，而眼前這位狂妄自大的國師，每日不是一心想著吃魚，便是研究些華而不實的發明，除了自以為是與玩物喪誌，馮遇當真是想不出還能如何評價。
“我可不敢這麼想。”西江月立刻否認，“連你們這些大活人都打不贏那些北羌人，我用幾個沒有思維的死物，又怎麼能打贏呢？”
“你……”馮遇聞言，臉色鐵青，但他們接連吃了敗仗也是事實。
晁放虎目圓瞪，嗬道：“馮遇，不得無禮！”
“晁放知道國師大人謀略超凡，自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領悟，之前我這親兵長若有無意冒犯之處，晁放在此替給大人賠罪，還望大人海涵。”晁放轉身向西江月拱手道：“眼下，北羌軍兵臨城下，晁放還請國師大人先以家國大事為重，掃除蠻夷後，再來懲處馮遇。”
“不行！”在國家利益麵前，晁放將話說的十分通透，卻不想西江月依舊直言拒絕，“誰犯下的錯，誰來道歉，就算你是他老子，他也早就成年了，不需要你的監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