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沿岸,兩國交界。
一隊數百人的輕騎日夜兼程,披星戴月,馬不停蹄趕路,人人皆是風.塵仆仆,卻好似不知疲倦一般。這一隊輕騎,正是從京城趕赴南詔境內的靖王一行人。
千裏之遙,靖王卻心急如焚,一再催促眾人趕路。這日終於停了下來,暫時在兩國交界的江邊歇歇腳,主要是讓早已累壞的馬兒吃吃草喝點水。日夜兼程趕路,人都疲乏至極,何況是出力的愛馬?
“還有多久可到金陵?”靖王問。
江寒忙道:“過了江,估摸著再有七八日便可抵達金陵城。王爺別急,屬下已派人先行一步前去給夜姑娘報信,應該不會有事。”
靖王倏地瞪過來:“不會有事?那香山寺心兒怎麼會墜崖?九皇子怎麼會被牽連進來?將軍府被軟禁,還有如今這大梁岌岌可危的時局,又是怎麼回事?夜衝霄是什麼人?他竟然敢為了心兒做到如此地步,你以為派人報信就會天下太平嗎?倘若心兒再有個意外,隻怕夜衝霄一怒之下會讓整個大梁為她陪葬。”
“這……”江寒瞠目結舌,半晌才結結巴巴低聲嘟囔了句:“夜大將軍不至於吧?”
“不至於?哼!他不至於,本王至於!”靖王怒氣難消道:“若是心兒再有閃失,本王定要讓整個南詔陪葬。”
江寒倏地虎軀一震,吃驚不小。
這一刻,江寒眼裏的靖王,麵上並不曾如此疾言厲色,反而如往常般和煦,可這一句句一聲聲,落入他耳中卻如晴天霹靂一般,振聾發聵,令他真正地大吃一驚。靖王素來溫和,夜大將軍也素來對大梁忠心耿耿,可這二人內心深處竟藏著這等令他震驚到無以複加的心思,最關鍵的是,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裏,今日若非靖王一語道破,江寒如何得知?
“王、王爺……”江寒已不知如何用言語形容他內心的震撼,張口結舌好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靖王目光直視遠方,那裏是南詔京都金陵的方向,那裏有他牽掛的女子。可他越是如此平靜,如此不言不語,江寒便愈發全身顫.抖不止。
夜大將軍他他他……太……太膽大妄為!
靖王……王爺也……唉!王爺這番一怒為紅顏的決絕,他身為靖王府護衛,到底該如何相勸?
江寒喉結滾動了兩下,艱難地吞了吞口水,才壯著膽子問道:“王爺,大將軍莫非真想造反?”
“造反?”靖王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江寒驚魂未定,猶豫再三,說道:“屬下對大將軍的為人,也曾深信不疑。隻是,將軍府被困月餘,難免大將軍心生怨懟,如今他手握兵權且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真是……真有心想反的話……也不是絕無可能。”
靖王頷首:“沒錯,夜衝霄他有那個實力,也有那個膽子,隻要他想反,他就敢真的反。但本王篤定,他不會。”
一句“他不會”,便可見靖王有多了解這位大梁功績卓卓的夜大將軍。聽到這句話,江寒才長長鬆了口氣,將一個懸著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裏。
自家王爺既然如此篤定大將軍不會反,那他就一定不會。大梁靖王素來算無遺策,看人看事一向極準,斷沒有錯判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