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確認無疑,安心反而半信半疑:“我……我真的是您老的外孫女嗎?大梁安相,當真是我的外祖父嗎?安相您……您要不要再確認一下?比如我身上的胎記什麼的。”
“你是!絕無虛假!”安逸語氣篤定。
“真的嗎?”
“真的!”
在安逸堅定的聲音中,安心終於放了心,眼淚唰唰直掉卻還努力想要維持笑容,又哭又笑的狼狽模樣,落在安逸眼中卻覺得,他的外孫女既可愛又懂事還十分孝順,懂得顧及他這位老人家辭官後的心情。
“心兒……我可憐的孫兒……”
那雙伸出去半天的雙手,終於顫.抖著將安心擁入了懷裏。安心嚇了一跳,也忘了哭泣,慌忙反過來拍著老人家的後背安慰起來:“外祖父……哎呀,外祖父您別哭呀……外祖父,您一哭,心兒就更想哭了。”
“我隻是想起了……你那可憐的娘……”
“外祖父,我也想娘親了……”
好嘛,祖孫二人這下真的找到了共同話題,這哭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四周圍觀的百姓,眼睜睜看著竟無一人說出哪怕半個字的相勸之語。當年,安淩華以美貌和才華冠蓋大梁京都,可惜紅顏薄命,誰人不知?誰人不替她惋惜?安相膝下無子,僅有的兩個女兒也都先他而去,在場的百姓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相勸才好。
這晚,安逸便和安心住一個房間。
安心親自打來水,親自給安逸擦臉、洗腳,又讓荷歡送了些吃的,主仆二人便如親孫女般,一起服侍著這位傲骨錚錚卻心灰意冷的老人家,反倒意外地讓安逸那顆涼透的心,有了一絲回暖的跡象。
這一晚,祖孫三人促膝長談,深夜方歇。
安逸的博學,令安心欽佩不已。安心與荷歡的乖巧孝順,也讓一代名相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自他的兩個女兒先後離世後,這些年他無兒無女,年事已高的他愈發感覺到自己將不久於人世,卻萬萬沒想到此生還能見到自己的親外孫女,一時也是興奮的睡不著啊!
安心從安逸口中聽到了許多安淩華和夜衝霄的故事,當然,性情耿直的安相當初自然是不同意這門親事的,對她的爹爹也沒有多少好感。這隻是從嶽父看待女婿的角度來看,卻連聲誇讚起他的另一個女婿靖王來,說起靖王性情如何如何好,當年率領的赤焰軍如何如何戰功赫赫,十三歲已名動天下算無遺策,比如今的夜衝霄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外祖父!爹爹是我大梁百姓心目的英雄呢!”安心弱弱插了一句,替自家爹爹說話,試圖改變爹爹在外祖父心目中的形象。
安逸看了她一眼,沉默著沒有反駁。
安心拉在安逸略顯粗糙的雙手,撒嬌道:“外祖父隻顧誇姨父,心兒雖然聽著也覺得很開心,但是,同樣是女婿,外祖父怎麼能厚此薄彼呢?爹爹縱然再有百般不是,可娘親既說出‘情之所至,心之所安’這樣的話,如此情深意重至死不渝,想來爹爹必定有他的過人之處,要不然也不能成為大梁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呀!外祖父覺得心兒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