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內,染病在榻的惠帝早已安寢。惠帝已年過半百,加上早年征戰落下過病根,這一病,竟接連數月臥床未能痊愈,連太醫也束手無策。
太子監國,今日在禦書房內挑燈夜戰,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他並未翻閱,剛剛聽到侍衛前來稟報有人深夜闖宮,正為此事煩憂不已。
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今夜也都在禦書房中。聞言之下,齊齊將目光投向了他們的兄長。
“皇兄!莫非他們已知悉父皇病危?”
太子沉吟道:“不會!今日午膳後禦醫才下的診斷之言,本宮當即便封鎖了消息,嚴禁此事外傳,他們人在宮外,不可能知道此事。”
“如今該怎麼辦?”
“慌什麼?不要先自亂陣腳!”太子冷聲說道:“隻要拿到了傳位詔書,即便靖王闖進宮又能如何?大局已定,想必他也無力回天。”
“可是,傳位詔書不是還沒拿到嗎?”
“本宮這就去麵見父皇,無論如何今夜也要讓父皇拿出玉璽,在傳位詔書上加蓋國印。”太子眼中閃過一絲陰騭。
在場的三位皇子齊齊心驚,聽太子的口氣,竟是早已自行擬好了傳位詔書不成?這……豈不是……有弑君奪位之嫌?他們的父皇病入膏肓不假,可太子此舉是否也太出格了?
一時間,三位皇子麵麵相覷,無不麵色慘白。
今夜,果然是個朝代更替的關鍵時刻!太子可真會挑日子,什麼時候不好選,偏偏選了大軍凱旋而歸的這一日,太子想要改朝換代,靖王會同意嗎?將軍府會同意嗎?文武百官會同意嗎?他們的父皇……會同意嗎?太子啊太子,一旦父皇病逝,這大梁錦繡江山還不是順利由你繼承皇位正統嗎?你何必急於這一時?便是連撐到父皇病逝那一日也等不及了嗎?
若無父皇傳位詔書,那這皇位,是否他們也可以爭上一爭?
這個念頭瞬間在三位皇子腦中閃現,如狂風卷怒浪般,一發不可收拾。三人對視一眼,各自若無其事地離開了禦書房。他們要即刻傳訊到宮外的心腹,務必在黎明時分調動一切可調動的人馬,以備不時之需。
太子軒轅瑞已匆匆趕去惠帝寢殿意圖拿到傳位詔書,並不知素來對他忠心的三位皇弟,卻在最關鍵的時刻起了反心。
寢殿裏,惠帝昏昏沉睡。
太子站在寢殿床榻前,佇立了良久,遲遲不見惠帝醒來,才揮手示意身後隨行的數名侍衛在寢殿搜尋起來,目標當然是大梁國璽。
一番搜尋,一無所獲。
太子親自上前,在床榻上急急翻找起來。枕下沒有,床榻裏側也沒有,就連床榻底下,太子也彎腰探了探同樣沒有找到國璽,剛直起身子,卻猛地撞上了不知何時醒來的惠帝那一雙犀利的渾濁眼神。
惠帝眼中失望多過驚訝,沉聲喚了句:“太子……”
太子麵色尷尬,隨即恢複,恭恭敬敬行禮道:“父皇!您醒了?國璽在何處?”
惠帝淒然一笑:“原來你在找國璽!你想幹什麼?”
太子直起身子負手而立,說道:“父皇!您大限將至,卻遲遲不肯傳位於兒臣。如今皇叔和夜衝霄凱旋返京,此時若兒臣還不能順利拿到傳位詔書,父皇以為今後他們還會對兒臣俯首稱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