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京城,一片靜謐。
靖王黃昏時分來將軍府時,是坐著馬車來的,回去時卻是和安心等人一路走回去的,身後,江寒吳駿張勇荷歡等人,不遠不近跟著。不知為何,他突然很想就這麼慢慢地走回去。
或許,是因為她在身邊的緣故。
前半段路靖王一直沒有說話,大多時候,隻是靜靜聽著安心的腳步聲,輕嗅著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氣。他知道,安心是不喜歡塗脂抹粉的,隻是今夜許是為他跳那支舞,臉上才塗了淡淡一層脂粉,如今還殘留著餘香。
安心也沒有說話,似乎也在想著什麼心事一般。偶爾蹙眉,偶爾傻笑,偶爾會下意識咬著唇瓣頗有些糾結的樣子。
靖王微微側目,不動聲色間便將她的所有小動作盡收眼底,暗暗猜測,此刻的她在為何時煩惱,又是誰能令她笑成這副模樣?他忽然很想知道答案,知道她心裏是否也如他一般,動了心動了情。
“心兒,在想什麼?”
“嗯?”安心腳步一頓,抬眸望來,茫然地搖了搖頭,眼神有些慌亂道:“沒,沒想什麼呀!”
她在說謊。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靖王看破,卻沒有說破,略一思忖,才問道:“適才聽你提起九皇子,你想讓他回京?”
“呃……”
這話安心有點不好意思接下去,一來她那點隱秘的小心思,素來是瞞著靖王的。二來,將軍府和皇家畢竟身份不同,將軍府再如何顯赫那也是臣子,皇室子嗣才是君。
君臣有別!
將軍府想要為自己找一個更可靠的大樹,尋求庇佑,以期望來日的飛黃騰達繁榮昌盛,可皇室子嗣呢?若是接回了九皇子,就代表著新的奪嫡之爭即將拉開序幕。
靖王大叔會站在哪一邊?
安心幾乎不敢去想,不敢去求證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害怕萬一將軍府與靖王府站在了敵對的立場時,她又該怎麼辦?
安心半天不說話,靖王察言觀色,頓時心中也了然了七八分。他既欣喜安心如此看重於他,又難過如今的朝局瞬息萬變,將軍府有將軍府的立場和保命手段,而他靖王府也自有靖王府的立場。
“心兒。”
靖王忽然握住了安心的手,鄭重其事道:“不管如何,你隻要記住一點,我總是護著你的。”
“嗯嗯,我知道的。”
安心連連點頭,靖王對她的維護與疼愛,她如何能不知道?正是因為深信不疑,她才會如此糾結,無法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這皇室子嗣的身份雖然尊貴,卻也有許多的無奈啊!
“走吧!天快亮了,今夜真是辛苦你了。”他說。
“大叔也辛苦了。”她回。
剛才的話題,就此三言兩語揭過不提,但九皇子回京這件事靖王卻放在了心上,他既然活著自然就會有他的盤算。
大半年的籌謀布局,也是時候該扭轉乾坤了。
安心並不知道,想要將太子拉下馬的隊伍中也有靖王的身影,更不知道,早在半年前,靖王已開始暗中設下伏筆,一旦所有的暗棋啟動,太子這把龍椅隻怕真的要坐不穩了……
月色醉人。
他與她手牽手,雖各有心事,並肩而行的背影卻顯得異常和諧而美好,落入身後數人眼中,隻覺得這二人是如此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