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太怪了！”
“可不是嘛，自打大梁建國以來，就算是鬧瘟疫那年，也從沒有發生過這麼蹊蹺的事。”
“難道是咱們陛下做了什麼虧心事，激怒了上蒼，才降下……天罰？”
“天罰？好像真是天罰。”
“別瞎說！咱們陛下能做什麼虧心事？”
“將軍府那事唄！朝廷雖然明文規定不許私下議論此事，但將軍府被抄家滅門這件事當時轟動了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夜大將軍勞苦功高，為我們大梁立下多少戰功，他會謀反？這裏麵分明有事。”
“別說了，趕緊想辦法湊錢去吧，等米下鍋呢！”
“有錢也買不到啊！唉，這世道，到底是怎麼了？咱們老百姓眼看著都沒活路了。”
“唉，誰說不是呢！”
物價飛漲，苦了百姓，天罰的謠言四起，愁壞了大梁文帝。整個皇宮都和民間百姓一樣過起了緊衣縮食的日子，也是一大奇事。誰又能想到，挑起物價飛漲的人會是住在丞相府調養身子的“安寧公主”？
花園中，安心正曬著冬日暖陽。
石桌上擱著一個空碗，碗底還有殘留的藥汁，顯然不久前她剛剛喝了一碗以前最排斥喝的湯藥。
沈浩今日下朝回來的有點晚，這都快到午膳時間了。剛回府，就先來看望安心，這幾日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安心！你究竟做了什麼？近日京城物價飛漲，是不是和你有關？今日朝堂都鬧翻了天，百姓怨聲載道，聚眾鬧事，哄搶米糧，京城中亂成了一鍋粥，文帝也是束手無策。你告訴我實話!”
安心聳聳肩，道：“與我何幹？”
沈浩忽然正色道：“安心，我知道你想報仇，我也想。但我們即便要報仇，也該有個底線吧？叛國害民，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能做的。”
安心嘲諷一笑：“叛國？害民？我做了什麼？叛了誰的國？又害了誰的民？我不過是日日待在你這丞相府養病，足不出戶，誰能證明物價飛漲的事情與我有關？”
沈浩啞口無言，好半天隻是定定地看著夜安心，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隻覺得心口憋著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
“丞相大人，若是有證據的話，盡管把我抓去交給刑部審問就是，空口無憑，你這丞相就是這麼冤枉我這無辜弱女子的嗎？”
“金耀祖……”
安心輕笑：“大人也盡可將他抓去嚴刑拷問，看看能不能審問出隻言片語有用的供詞。”
“你變了。”沈浩目光深沉。
安心渾不在意道：“是嗎？我不該‘變’嗎？我們大梁高高在上的帝王都能出爾反爾，忘恩負義，恩將仇報，我身為夜氏餘孽，若還是原來的我，豈非對不起他帶給我夜氏的血海深仇？”
這話……帶著深入骨髓的恨意！沈浩焉能聽不出來？他雖然也是滿心仇恨才投身官場，但讓他眼睜睜看著百姓活活餓死，他自問做不到，更加良心有愧。
“安心，適可而止才好。”他終究勸了這麼一句。
安心怒道：“適可而止？你何不去問問給你高官厚祿的皇帝，他當年為何不能‘適可而止’？哪怕他將夜氏滿門發配充軍貶為奴，今日的大梁百姓也不至於連米都吃不上，隻能等著被活活餓死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