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穀中住了三日,安心想通了,一早隻讓人傳了話給李安就不辭而別。李安昨夜喝得大醉,安心離開時他還沒醒。解決了夜家軍的口糧問題,安心無事一身輕,下山時腳步也輕快了不少,難得的好心情。
她在想,回去後就與靖王和好。
既然以後要一起生活,一起患難與共,何必彼此浪費時間揣度對方的心思呢?有什麼事當麵說清楚就好。未來不可預測,說不準哪天她也會丟了性命,該珍惜活著的每一天才是。
安心這麼想著,腳步不由加快了,心早就飛回來安家老宅。張勇知她歸心似箭,跟在後麵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前方。
正是荷歡。
看她行色匆匆的樣子,好似發生了什麼大事一般。安心腳步一頓,揚聲便喚了句:“荷歡!”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發生了什麼事?”
“老太爺他……他……”
安心臉色瞬間慘白,立時加快了腳步往回趕。她的心裏一陣恐慌,唯恐見不到安逸最後一麵。
萬幸,安逸總算撐到了她趕回來。
“外祖父!”
安逸已經說不出話來,自打親眼見安心成了親之後,他心中最後的一個心願也已了結,是真的死而無憾了。
說白了安逸是大限已至。
安心緊緊抓著安逸的手,哭得聲嘶力竭。安逸卻好似早已看淡了生死,隻是艱難的含笑看著安心,多少留戀,多少疼愛,都在他臨終前的這一眼中表露無遺。
“心兒,好好活下去。”
這是安逸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之後,才緩緩閉上了雙眼。能見到安心最後一麵,安逸走得很平靜。
大梁名相,天下無人不知的安相,就這麼與世長辭。
安心哭得當場昏了過去。
這世上,她唯一的一個親人,也永遠離開了她。天人永隔的悲痛,讓她傷心欲絕,整個哭成了淚人,數次昏過去,醒來又是哭得天昏地暗。她怎麼也沒想到隻是離開短短三日,竟與唯一的親人生離死別。
“外祖父……”
“心兒,節哀!”
靖王的勸說,安心根本聽不進去,她就那麼守在安逸的床邊,不吃不喝,除了掉眼淚,再也沒有半點反應。靖王隻好陪著她,私下裏卻吩咐張勇開始籌備安逸的葬禮。
那一晚,安心徹夜守著。
那一晚,靖王陪伴在側。
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天人永隔。生離死別,是世上最大的悲痛。
安心已記不清自己哭昏過去多少次,她也不想這樣,隻是心裏的悲傷情緒久久難以平複,她無法接受前幾日還能硬撐著起身見證她與靖王成親的外祖父,不過短短幾日,就永遠離開了她。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曾說過,要給他養老送終,曾說過會代替她的娘親和姨母盡孝道,好好孝順他,何曾想人生如此無常,一個活生生的人說不在就不在了。這樣的打擊,對她來說,無疑於雪上加霜。
至今日之後,她在這個世上的至親,已寥寥無幾。她,又成了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安心的情緒失控,靖王很理解。
當初惠帝駕崩,他也是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從悲痛中慢慢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