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亦歡被他狠戾的臉色震到了,驚恐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淩南霄看著她恐懼的眼神,心裏更是又驚又痛,她對著他就是這樣一幅畏懼的表情,可是對著邢漠北卻永遠是一副言笑晏晏。
他就這麼死死地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盯穿一樣,須臾之後,他忽然一把扯下她手上的鏈子,起身走向窗口,拉開窗戶奮力將手鏈扔了出去。
璀璨精致的鏈子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隨即便像一顆流星一般墜落在漆黑的夜色中。
葉亦歡顧不得手上被鏈子劃得銳痛的感覺,起身奔向窗口,卻隻看到鬱鬱蔥蔥的灌木叢在夜風中投下影影綽綽的陰影,她又驚又急,轉頭皺著眉衝淩南霄低喝,“你幹什麼!”
她本就沒打算收下這條手鏈,甚至已經打算明天就去還給邢漠北,可是這一下被淩南霄不由分說的扔了出去,她該怎麼還?
她的反應在淩南霄看來更像是心疼和舍不得那條鏈子,他定定的看了她幾秒,忽然怒極反笑,倒退了一步,連聲道:“好,好,既然你這麼心疼他送你的東西,那你出去找啊!”
他失控的衝她吼著,窗戶大開著,外麵的冷風全都灌進了屋裏侵襲著兩人。
他料定了她不會在這麼晚了跑出去,隻為找一條破手鏈。與其說料定了,倒不如說他希望她不要出去找。
可是葉亦歡看著他諷刺的臉色,用力攥了攥拳,轉身卻跑出了家。
淩南霄看著她消失在門口的身影,聽著房門被用力摔上的聲音,又轉頭看了看這一室的空寂,終是薄涼的笑了笑。
她果然是站在邢漠北那一邊的。
葉亦歡就穿成那樣跑出了家門,外麵冷得讓人心都發顫,可是她卻顧不得那麼多,找準了當時淩南霄將手鏈扔出的方位便開始搜尋。
已經接近十一點的夜晚,天空隻有幾顆星星忽明忽暗的閃著,冷風侵襲著葉亦歡孱弱的,她穿梭在灌木叢裏,幾乎是以一種地毯式的搜尋找著那條手鏈。
天色被來就黑暗,灌木叢裏更是有一種鬼魅的幽深感,可是她現在連害怕的心情都沒有了,她一點都不想和邢漠北有任何瓜葛,也不想欠他任何人情和東西,她一心隻想趕緊找到那條手鏈,明天就去還給他。
葉亦歡撥開灌木叢的樹枝,天色太黑了,她有沒有帶什麼可以照明的東西,最後索性跪在泥土上開始摸索。
尖利的樹枝上還有一次細細密密的刺,不時地從她嬌嫩的皮膚上劃過,瞬間變激起一陣銳痛,可她也顧不上疼,隻是焦灼的在地上摸索著。
淩南霄仍然站在樓上,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不覺的攥成了拳,他就那樣麵無表情的盯著樓下那個小小的人影,看著她在那些尖利的樹枝間來回穿梭。
他想衝下去把她抓上來,想要抓著她好好地問一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想讓她看看現在的天色和溫度,可是他卻連步子都邁不開。
邢漠北送她的東西就這麼重要?甚至重要到讓她不顧一切的跑出去找?
薄唇勾起一個自嘲而失落的弧度,淩南霄兀自笑了笑,慢慢鬆開了自己攥緊的拳頭,轉過了身。
桌上放著她做好的晚餐,她總說最近看他似乎很累,因此給他煲了苦瓜湯,淩南霄拿起勺子淺淺的舀了一勺,放在唇邊抿了一口。
可是現在邢漠北已經贏了,她再也不用委曲求全的為他做這一切了。
淩南霄苦澀的笑了笑,揚手將湯勺扔進了湯盅裏,轉過頭神色落寞的上了樓。
葉亦歡在樓下不知道找了多久,起初還能借著對麵住戶的燈光看一看,可是後來人家也關了燈去睡覺,直到她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這才從地上慢慢的站了起來。
她在地上跪的太久,站起來的時候膝蓋一疼,險些都跪倒在地,身子也已經凍得僵直,甚至覺得自己腦子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她仰頭看了看那盞屬於自己的燈光,不知何時早已經熄滅,就像是把她心底那盞希望的燈也一並熄掉了一樣。
葉亦歡扯了扯嘴角,眼睛酸澀的生疼,可是卻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她不知道淩南霄今天所說所做的一切原因是什麼,可她現在不想回家,也不想麵對他。
她出來的急,連手機都沒有帶,天色這麼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找誰。
直到這一刻,葉亦歡才突然意識到,離開了淩南霄,自己居然連一個棲息之所都沒有。
周圍別墅的燈都漸漸熄滅了,隻有她一個人還站在寂寥蒼白的路燈下,像是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樣無助。
她還是有自尊的,淩南霄那樣說她汙蔑她,她不想向他低頭。
葉亦歡仰頭歎了一口氣,雙手插進毛衣的口袋裏,竟然意外的摸到了五十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