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亦歡的腳步猛地一頓,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成拳,她聽到邢漠北從椅子上站起來,步伐沉穩的走向他,愈是接近,她的心都緊張的加速起來。
邢漠北慢慢走到她麵前,葉亦歡低著頭,隻能看到他一雙鋥亮的黑色手工皮鞋站在自己麵前,耳邊是他平緩的呼吸聲。
須臾之後,她聽到他醇和溫潤的聲音從頭頂輕輕的飄了下來,“葉亦歡,我的確很喜歡你。”
這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她,他的聲音溫柔清淡,葉亦歡的心跳似乎有一瞬間的停頓,隨即隻聽得自己胸腔裏的心髒砰砰直跳,臉上也是滾燙的溫度,腦中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從她懂愛的那天起,她愛的人就是淩南霄,這麼多年來,他從來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類似表白的話,即便是當初上學的時候有男生喜歡她,可是也都很含蓄,有的送她禮物,有的送她情書,可是卻從來沒有人在她麵前直白地說過一句“我喜歡你。”
然而當她已經看過那些夢幻飄渺的風景,在她已經不再幻想的年紀,卻有一個英挺雋逸的男人,毫不掩飾的對她說,“我很喜歡你。”
心動嗎?
葉亦歡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
說不心動是假的。
麵對這樣一個芝蘭玉樹的優秀男人,恐怕任何女人都無法不心動,可是葉亦歡很清楚,她的心動更多的是在於震驚和難以置信,而不是說一種男女之間的悸動。
葉亦歡給了自己三秒鍾來平複情緒,三秒鍾之後,她抬起頭看向麵前的男人,鎮靜,坦然,沒有一絲的忸怩。
邢漠北盯著她澄澈的眸子,心裏便知道了她的答案,可還是看她唇角一點一點的綻出了笑容,衝著他淺淺的彎了彎腰,“謝謝邢先生能喜歡我,可是我已經結婚了,從我愛上淩南霄的那一天起,我這輩子就沒打算會喜歡別人。希望以後我還能和邢先生維持原來的距離,不要為對方的生活帶來困擾。”
她一番話說得極其客氣,雖然眼中帶著苦澀和自嘲,卻也隱隱有一絲自豪。
她這一輩子如果隻愛淩南霄一個人,確實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葉亦歡說完這番話便轉身走出了他的辦公室,心跳也沒有了方才的快速。
直到辦公室裏又恢複了寂靜,邢漠北神色落寞的站在原地,許久之後才失落的扯了扯嘴角。
這個女人永遠都把自己的界限劃分的如此清楚,有時候他倒是希望她的世界可以不這麼黑白分明,那樣的話,他或許還有一線希望,能夠擠進她的心。
可是如果那樣的話,他或許也就不會喜歡她了吧。
邢漠北仰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慢慢的走向辦公桌,長指撚起桌上那條藍鑽手鏈,緊緊地握在了手心,眼裏有些悵然若失,卻也有著不甘心。
淩南霄,你到底何德何能,竟會讓葉亦歡對你死心塌地到如此地步?
自從申恬醒來之後,淩南霄就已經有兩天沒有再回過家,葉亦歡想給他解釋那個設計圖的事都沒有機會。
一直到第三天,她終於有些按捺不住,放學之後便打車去了仁濟醫院。
現在這種非常時期,她和邢漠北的關係還沒說清楚,那邊申恬又醒來了,簡直是前有狼後有虎,她如果再不警惕起來,她和淩南霄之間的關係遲早要崩裂。
葉亦歡趕到醫院的時候,申恬的病房裏一陣其樂融融,除了淩南霄,他的母親蔣靜心和申恬的妹妹杜梓涵也在,淩南霄靠在窗台上沒什麼表情,蔣靜心則坐在床榻邊關懷的給申恬喂粥,那場景還真是像極了一家人。
她站在外麵看了一眼,隨即緩緩推開病房的門。
所有人的視線都在一瞬間落在了她的身子上,病房裏霎時靜寂無聲,葉亦歡隻覺得被這幾束複雜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的看向了窗口的淩南霄,卻見他蹙眉看著自己。
申恬的氣色已經比前些天好多了,杜梓涵看見了也是一副怨婦臉,蔣靜心更是厭煩的將粥碗摔在了櫃子上,站起身怒氣衝衝的看著她,“你來幹什麼?”
她的婆婆以一種保護的姿態擋在申恬的前麵,反倒是像看仇人一樣看著她。
這樣的認知讓葉亦歡難受極了,可她還是極力擠出一個笑,嗓音黯啞道:“我來看看申恬……”
“這裏不歡迎你,出去!”
蔣靜心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仿佛她再在這裏多呆一秒,蔣靜心就會抄起掃帚將她趕出去一樣。
葉亦歡孤獨而無助的站在病房中央,眼眶有些溫熱,她急忙低下了頭。
站在窗邊的淩南霄看她有些委屈的臉色,心裏霎時煩悶起來,兩步邁上來將她扯到自己身後,對著母親蹙眉道:“來都來了,您還喊什麼!”
蔣靜心還想說話,倒是申恬拉了她一把,笑著圓場道:“歡歡來了就坐吧,站著做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