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瑜也是一驚,抬頭卻看到無數的璀璨煙火在頭頂炸開,花炮打在天空上的時候是一朵巨大的玫瑰花,隨著鮮豔奪目的花瓣凋零,夜空中竟然若隱若現的出現了她的臉,底下是一行小字……
“錢源,你……”
葉小瑜轉頭錯愕的看向他,錢源卻隻是淡淡的笑了笑,輕輕地擁她入懷,在她耳邊溫聲道:“第九十九次表白,小魚兒,生日快樂,隻要你願意,我永遠都在你身後等著你。”
忽然落了淚,許久才喃喃了一句,“你這又是何必。”
黃昏的日暮染黃了整個天空,道路兩邊的楊樹葉已經落得差不多了,有的有幸落到泥土裏,還能容一場落葉歸根的夢,而多數枯黃的葉子則是堆在馬路牙子上,像極了被遺棄的孩子。榕城的冬天總是幹冷幹冷的,寒風吹在臉上就像是刀割一樣尖銳的痛。
葉亦歡裹了裹衣服,迎著日暮走向地鐵站,纖弱的身子走在蕭瑟的寒風裏忍不住有些發顫。
邢漠北之前就提過給她配車的問題,可是她對開車的陰影實在是太深重了,那場車禍之後,她對出租車都帶有恐懼感,更不要說是自己開車了,所以她最後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
更何況,每天工作之後多走一走,也有助於身健康。
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交替,葉亦歡站在路邊靜靜的等著,然而一輛黑色的奧迪卻緩緩地停在了她麵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駕駛座的車門很快就被人推開了,一個約莫四十五六的中年男人下車走到她麵前,溫和的笑了笑,恭敬的叫了一聲,“大小姐。”
“原來是陳叔叔。”
麵前的男人是葉書華的老部下陳平,跟了葉書華很多年的心腹。
葉亦歡低低的笑了笑,視線透過透過黑色的車膜,隱隱能看到後座那個麵色陰鬱的男人,她挑眉道:“是我爸找我有事吧?”
“董事長有話想和大小姐談一談,大小姐請上車吧。”
有話談?
葉亦歡不由得在心底冷笑,她和淩南霄離婚這麼久了,葉書華都一直沒有麵,眼下怕是來找她興師問罪的吧?
她隻揚了揚唇角,輕蔑與嘲弄霎時盡顯,仰頭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走上去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然而就在她坐到車裏的前一刻,卻沒有看到後麵那輛熟悉的邁巴。赫。
安迪透過擋風玻璃看著那個站在路邊和葉亦歡說話的男人,有些奇怪的低聲道:“老板,那好像是……葉小姐。”
現在已經沒有人敢在淩南霄麵前叫她一聲“夫人”,全公司上下都統稱她為“葉小姐”,也算是避諱吧。
彼時淩南霄正看著路邊飄然而落的樹葉,聽到他的話後緩緩轉過頭,同樣看到了陳平。
他沒見過這個男人,可是看葉亦歡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對勁,之前她遭遇危機的場景又在腦中盤旋起來,英挺的劍眉倏然高攏,他沒有半刻猶豫的低冷道:“跟上去看看!”
葉書華帶她去的是一座園林式茶樓,名字叫做半緣樓。
這座茶樓並不是很大,坐落於一個獨門大院裏,分為室內室外兩個部分。茶桌多倚窗而置,沒有設椅子,地上隻方有花紋精致的墊子,茶客往往是盤坐在地上,閑適而悠然。透過明亮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麵的小橋流水,曲徑花叢,倒是很有一種“庭院深深深幾許”的幽美。
他們來的是整個茶樓視野最好的一間,坐在這裏,整座茶樓的亭台樓閣都可以一覽無餘,而包間裏牆壁上掛的那副娟麗的行書字更是為整個小包間增添了一份雅致的氣息。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這座茶樓是葉亦歡的母親林曉君一個好姐妹開的,當年的林曉君是名震榕城的才女,這座茶樓開業的時候,她挽著心愛的丈夫來為朋友慶賀,提筆寫下了這首詩,後來林曉君去世,茶樓的老板為了紀念她,特地把她的題字掛到了她最愛來的包間裏。
唐朝詩人元稹的離思五首,世人都隻傳唱前兩句,林曉君卻獨獨偏愛最後一句“半緣修道半緣君”。
我麵對美也無動於衷,一半是為了修道,一半是為了你。
葉亦歡抬頭看著對麵牆上那塊的行書題字,熟悉的字體和印章,讓她的心就像浸泡在醋裏的酸梅一樣,從裏到外都酸澀的想要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