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諸在她身子上的傷害那麼多,一樁樁,一件件,每一次都像是一道深深地傷口劃在她心上,直到將她的心割的千瘡百孔,她怎麼還會原諒他?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身子上各處都還在叫囂的疼,可是卻都比不上他心上的萬分之一。
她終於還是放棄他了麼?
在他無情的摔碎了她的一顆心之後,無論他再怎麼樣,她終於還是放棄他了。
唇角緩緩地牽扯出一個苦澀而淒涼的弧度,眼前事大片的黑暗覆蓋下來,淩南霄再一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淩南霄再度昏迷把蔣靜心嚇得不輕。
她看著一大群醫生魚貫而入對著淩南霄上下檢查著,著急的眼淚都忘了流,傻了似的縮在一旁看著眼前的一切。
其中一個年輕醫生不清楚他們的來路,轉頭對著蔣靜心劈頭蓋臉的訓斥道:“他才剛剛脫離生命危險沒多久,你是怎麼做母親的?還想不想讓你兒子活了?”
一旁有知道他們底細的醫生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對著門口那個病房的牌子使了個眼色,那個年輕醫生才憤憤不平的轉過了頭。
有錢人怎麼了?有錢人有個這疼那癢的也得找醫生!罵他們兩句是給他們提個醒!
這一句話終於讓蔣靜心落下淚來,捂著嘴小聲的哭著,委屈而又擔憂。
她也難受啊,自己好好的兒子變成了這樣,還不全都是因為那個葉亦歡?現在兒子醒來了還惦記著她有個三長兩短的,是個母親怕是都不能容忍吧?
醫生對著淩南霄又做了好一番檢查,直到心率和脈搏等等一切指標都恢複了正常這才離開了病房。
出門之前,醫生又對著蔣靜心再三叮囑道:“病人現在還沒脫離危險,你們家屬說話的時候盡量注意一些,千萬不要讓他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很容易引起其他病症的,明不明白?”
蔣靜心連忙點頭應著,不停地擦著眼尾的淚水,重新回到了兒子的身邊。
淩南霄又睡了過去,蔣靜心守在他身邊,握著他還纏著紗布的手,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串一串的滾落下來。
她也氣啊,又氣又怨,她隻是太想讓淩南霄對葉亦歡死心,誰知急於求成,竟然忽略了兒子此時的狀況。
撫著兒子憔悴清白的麵容,蔣靜心心裏隻有愧疚和心疼。
淩南霄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這個夢仿佛將他過去的三十年人生都像放電影一樣的放了一遍,而他則是自己人生的看客。
他夢到了很多人,父母親友,甚至還有很多年都沒有見過的小學同學和中學同學,每一個人都麵帶笑意的跟他打招呼,仿佛在慶祝什麼事。
他隨著人。流一直向前走,終於明白了這些人是來參加婚禮的。
鮮花紅毯,香檳豪車,古樸肅穆的教堂裏,身穿聖潔婚紗的新娘就站在教堂的最前端,長長的白紗曳地,旁邊則是氣宇軒昂的新郎。
他看著那個新娘緩緩地轉過身,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葉亦歡,她手裏捧著捧花,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明媚。
可是新郎不是他,是他夢裏都想要打敗的邢漠北。
淩南霄猛地就驚醒了。
周圍依然是素淨的白色,母親趴在床榻邊睡著了,而他的手背上還紮著針,輸液器緩緩地滴下液體,隱隱能從窗簾縫中看到外麵的夜色中濃。
他現在還躺在病床榻上,身子上各處動一動就是一陣銳痛,他睜大眼睛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他的記憶終於從爆炸之前緩緩地追溯回去,想起了他們在葉小瑜家樓下的爭執,想起了他冷笑鄙夷的看著她,想起了他幾近卑鄙的將手探入了她的身,用最尖銳的方法羞辱她。
同樣的,他也想起了她的話,她要做邢漠北的女朋友了。
淩南霄無力的閉上眼,唇角牽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又睜開眼推了推身邊的母親。
蔣靜心幾乎是瞬間就睜開了眼睛,俯身湊過去,焦急的詢問他,“兒子,怎麼樣?還有哪裏不舒服?”
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兒子現在已經聽不見了,急忙轉身去拿紙筆,淩南霄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張了張嘴道:“回去休息吧,我沒事了。”
即便聽不見,他也能猜得出母親在說什麼。
蔣靜心的眼眶倏地又紅了,仍然執著的拿過紙筆,刷刷的在本子上寫下,“對起,是媽媽又讓你激動了。”
淩南霄搖頭,可憐天下父母心,他的母親從來就沒有存過壞心,隻是一心為了他這個任性的兒子罷了。
他想了很久,最終還是啞著嗓子問道:“她……真的沒來看過我嗎?”
他其實還是有點不死心,雖然他昏迷了很久,對外界所發生的一切都不知道,可是冥冥中,他總覺得自己好像聽到過她的聲音,又或許是在他暫時性失聰之前聽到的。
中國人總說天堂地獄,他確信自己昏迷時真的看到過死亡之境,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仿似有個人在衝他招手,讓他和他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