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南霄抬頭看了看麵前的母親,從他重傷之後,母親的臉上就很少有過笑容,曾經保養得當的臉上也染了滄桑和憔悴,而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蔣靜心低頭擦了擦眼淚,從垃圾桶裏拿出那個本子,飛快的在本上寫了兩筆字遞給他,“罷了,你大了,有想法了,媽媽管不了你了,生命給你了,就是你自己的,你願為誰付出,我也管不了了。”
都說父母就像是在放風箏的人,風箏越飛越高,總想擺脫父母的掌控,而父母則總想把孩子拉回來,隻憑借著一根風箏線連接著這一絲薄弱的母子情。
她說完便轉身,從前昂首挺胸的背影在這一刻卻顯得格外落寞寂寥,弓著的背就像是一個小老太太,步履蹣跚的向外走。
淩南霄在一瞬間想到了朱自清的背影,這一刻,他比任何時候都明白了這篇文章所透露出的深意和無奈。
他還年輕,可是他的父母卻已經老了。
喉頭哽了哽,他啞著嗓子說了一句,“媽,對不起。”
蔣靜心的腳步一頓,肩頭劇烈的抖動了一下,許久之後她才緩緩轉過身,淚流滿麵的看著麵前的兒子,微微張了張嘴。
淩南霄聽不到她的聲音,可是卻明白了她說的話。
是她曾經跟他說過無數遍的,媽是為你好。
可是媽,我愛您,但我也是真的愛葉亦歡。
第三天了。
葉亦歡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麵又深了一層的積雪。
她已經三天沒有去過醫院了,淩南霄也沒有給她打過電話,這期間邢漠北來找過她一次,告訴她阿多尼斯大賽的截取日期近在眼前,讓她趕快做出最後的選擇。
她知道邢漠北不是在逼她,他隻是太想幫助她了。
不得不承認,在聽過蔣靜心說出淩南霄要和申恬結婚的消息之後,她很震驚,也很失落,想要參加比賽的想法愈演愈烈。
對於消息的真假,她已經不想過多的去探究考證了,如果是真的,她要做的就是把三年前沒說出的祝福重新還給他們,如果是假的……
她仰頭做了一個深呼吸,將眼眶邊上溫熱的眼淚逼回心底,狠狠地擦掉眼角的餘淚。
即便是假的,也不能改變她要離開去參加比賽的決心了。
時間不早了,這幾天她都沒去看過他,比賽越來越近,她也懶得再去和他計較那麼多,想借著最後幾天的時間再去看看他。
葉亦歡轉身回到房間去收拾了一下,便出門去了醫院。
幾天沒有來了,她竟然覺得醫院的環境都有些陌生了。
然而當她到了他病房外,看到的卻是他和申恬抱在一起的場景。
葉亦歡隻覺得自己的身子都僵硬,錯愕而又詫異的看著病房裏的那兩個人。
淩南霄坐在床榻上,申恬在伏在他的懷裏,雙手緊緊地抓著他胸口的衣服,梨花帶雨的小聲哭泣著。
他沒有推開申恬,從她的角度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可是不用想也知道應該是很享受的吧?
看來蔣靜心說的話沒錯,他們真的是要結婚了。
之前他還在提醒她要小心申恬,她以為她告訴了他婚禮上所發生的一切,他已經對申恬改觀了,知道了她是個怎樣的女人,現在想來,是她葉亦歡太天真了。
他對申恬這麼多年的感情,是她兩句話就能被她動搖的嗎?他嘴上說著申恬絕非善類,沒準還在心裏嘲笑她吧?
嘲笑她傻,嘲笑她又在挑撥離間。
對啊,他愛申恬那麼深,哪怕她是個妖是個鬼,他也會愛的一如既往,她葉亦歡又算個什麼東西?
她低頭看到自己手上拎著的保溫桶,站在外麵兀自冷笑了一聲,轉身大步離開了淩南霄的病房。
而病房裏,淩南霄低頭看了看窩在自己懷裏的女人,眉宇間的厭惡和不耐又深了一層,推阻著她的肩膀斥責道:“你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別跟我拉拉扯扯的。”
他剛剛睡了個午覺起來就發現病房裏多了一個人,下一刻一個溫軟的身子就衝過來緊緊地抱住了他,他本以為是葉亦歡,待看清了麵前這個女人是申恬之後,心底那股厭惡之感真是翻江倒海的湧了上來。
“南霄……南霄……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受傷了……我這兩天都不在榕城,哪知道一回來就聽說你出了這麼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