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薇哀痛的緊閉上眼,良久之後才睜開,好像這樣就能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了一樣。
可她沒辦法自欺欺人,她的妹妹已經離開了,以後再也醒不過來了。
眼角不知不覺的有淚滑過,她抬手想去擦,可邢漠北比她的動作比她還要快,手指擦過她的臉頰,輕柔而又心疼。
“蔓蔓,現在在哪兒?已經推進太平間了嗎?”
她說起話來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帶著哽咽和絕望,讓人不忍。
“我先安排蔓蔓在一個病房裏,我想你一定還想見她一麵。”
其實喬以蔓是該被推進太平間的,可他怕讓喬以薇去那種冰冷殘酷的地方探望妹妹,隻怕她會更加崩潰和無法接受,所以他才安排了蔓蔓先在一個病房裏,等她看完了之後再做決定。
邢漠北看著她,說起話來都是小心翼翼的,字字斟酌之後才開口,生怕一個字眼用不對就會觸及她的傷心之處。
喬以薇隻是木然的點了點頭,“謝謝你,我去看看她。”
她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榻,他又拿過她的鞋替她穿好,沒有半點的煩躁或者是不情願,不管是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的伺候她,像是在對一個沒有自理能力的孩子。
她也不說話,就這樣定定的看著他,任由他去擺弄自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
一場爆炸,改變了太多太多,原本想要離開中國的葉亦歡,經過了這件事徹底看到了淩南霄對她的感情;同樣的,邢漠北也知道了過往的那些真相,可是卻是以她妹的生命作為代價。
她忽然覺得後悔,或許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該想著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如果沒有重遇,那麼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蔓蔓也就不會死了。
邢漠北橫抱著她走向喬以蔓的病房,路上不少人都回頭看著他們,女孩子的眼中大多都呈現著豔羨,她們隻看到了她此時被人溫柔對待,卻不知道她正經曆著和親人分離的痛苦。
喬以蔓被安排在一個高級病房裏,她走進去便看到了仰麵躺在床榻上的妹,已經換了幹淨的裙子,雙手平放在身兩側,神色安詳靜和,就像她曾經睡著時候的樣子。
有那麼一瞬間,喬以薇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場惡作劇,是他們聯合起來騙她的。
許晨坐在病床榻邊守著蔓蔓,他的身子上還穿著昨晚的禮服,身子上到處都是黑褐色的血跡,依稀可以看到昨晚情況的慘烈和觸目驚心。
一張清俊的臉上也是死灰般的頹然,眼中沒有什麼光彩,好像所有的光芒都隨著喬以蔓生命之燈的熄滅而熄滅了,呆滯而又麻木的看著病床榻上的女人,行屍走肉一樣。
其實他一直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喬以蔓,好像到這一刻都不敢肯定地承認,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了,他還沒能從當年真相的震動中回過神來,她的死就又給了他當頭一棒。
或許這就是她給他最後的懲罰吧,他到最後也沒能好好的對她說一句謝謝你活著對起,盡管知道這些都不是她想聽到的,可是她再想聽什麼,也都沒有機會了。
喬以薇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不哭也不鬧,甚至不像其他人一樣撲上來廝打他,好像他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自己的妹妹也不是為了救他而死的。
邢漠北走上去抬手搭在許晨的身子上,沉聲道:“讓她們姐妹說說話吧。”
許晨這才拉回了抬起頭,原來他剛才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完全沒有發覺他們的到來。
他站起身,留戀的看了看喬以蔓,良久之後才讓開位置,經過喬以薇身邊的時候,他的眼神變得抱歉而又躲閃,欲言又止的想要說什麼,看到她麵無表情的臉,最終也什麼都沒有說。
還能說什麼呢,曾經那樣對待一個全心全意深愛自己的女孩,甚至在她臨死前都還尖酸刻薄的指責她,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
喬以薇走過去坐在床榻邊,自然而然的拉起了妹的手,指尖劃過她蒼白如紙的麵孔,一次一次的輕撫著她的臉頰,唇角不知不覺的浮上了笑容,有點恍惚而又虛無的笑,好像透過妹妹冰冷的身子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邢漠北原本想留一個安靜的空間給她,可是看到她這樣神思遊離的狀態又不敢離開了,他怕他一走開她就會做出什麼傻事,現在的他一點都不敢做這個賭注。
許晨同樣沒有走,兩個男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守著她們,看著喬以薇拉著妹妹的手自言自語的說話,笑著笑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卻又笑了。